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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学习法文?(上)

2011年10月17日  来源:欧洲时报 
  

“你为什么选择了学习法文?又来到法国?”——这些问题在我初到法国第一堂课时就被问及。在后来的很多社交场合也都被重复地问了很多很多次。

不是吗?大家异地相逢,都要问问各自的出处和来历,在所难免啦。我也冠冕堂皇地编造了一些理由,把喜欢法国的香水、时装、芝士、香肠,红酒之类都说成是“酷爱法国文化”。一般都能够说得法国佬们喜上眉梢——当然,后来我也假戏真做起来,真地喜欢起法国文化来了。

我头一次“意识”到这些问题的真实答案的时候,是一个傍晚在大学城的大厅里,和一个日本宿生北垣彻喝啤酒侃大山聊天的时候(请注意:我喝的是无酒精啤酒,信不信由你!)

小北是从京都大学来学习政治哲学的,对什么孟德斯鸠(MONTESQUIEU),托克维尔(TOQUEVILLE),甚至维伯(WEBER),茅斯(MAUSS)都滚瓜烂熟。我好喜欢和他聊天,顺便“取经”是也。这晚,忽然他问起我为什么学了法文而且来到了法国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来到法国几度春秋了,好久不曾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了。

我则诘问他:“你想听一个外交辞令式的标准答案,还是想听一个真实的故事”?——他以日本人特有的诚恳善良的眼神和微笑,说:“请告诉我真实的故事。”

好吧,就让我告诉你,我到底是为什么选择了学法文,又来到法国的吧,这可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啊——嘿嘿——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从来没想到要来法国,对法国也一无所知,而来法国的楔子也跟法国毫无干系。小时候和小朋友玩算命,算到我将要在法国居留的事,后来也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是一个暑假,还是我中学的时候呢,无聊时看一本旧的《读者文摘》,被里面的一个故事所吸引,说的是几个意大利俘虏在西伯利亚的监狱里和一个苏联红军军官的故事。

这几个意大利人是那不勒斯原籍的。他们在监狱的几年里,每天的大事就是分面包。早晨,红军士兵把一块面包从小窗口递给他们,他们争着抢。一块面包怎么够几个大汉吃的呀,所以他们老是肚子饿,而且也常常为了分多分少大闹矛盾。

后来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发明了一个使大家都心悦诚服的“分面包方法”:用地上的草棍草绳这样这样操作……于是每天早晨等待面包和分面包就成了他们每天的一件天大的事,而且是一件天大的乐事。分面包的时候,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

他们很认真地分着珍贵的面包,要进行得很细致,而且要进行很久……十分享受着这个快乐无比的过程。然后,大家喜悦地各自吃着自己的那份面包。

慢慢地,他们就高兴起来了,也不闹矛盾了,就在吃完面包时,哼唱一些那不勒斯歌曲……日子就这样快乐地过着……

一天,一个苏联红军的军官经过他们的牢房,忽然听到美妙无比的外国歌曲,他觉得简直是天籁之音。军官在牢房外面听了很久,回家后,就告诉了他的太太,他的太太也很喜欢意大利歌曲。

第二天,军官和太太专程把这几个那不勒斯俘虏带到办公室来,这几个俘虏还害怕,吓得直嘀咕,不知什么厄运或者苦役等着他们哩。

可是,军官却只是很客气地请他们唱昨天他听到的歌曲……

不久,圣诞节将要来临了,这个宽容的军官容许了一些囚犯的要求——在监狱礼堂搞一个圣诞晚会,尤其使军官高兴的是那不勒斯人将唱几首意大利歌曲。

晚会轮到意大利人唱歌的时候,军官和夫人都郑重地站了起来,军官还除下军帽,其他的红军和囚犯也都跟着站了起来,表情庄重地听着那么悠美的那不勒斯歌曲……

啊,那不勒斯音乐牵动了我那天真烂漫的少女之心……我想:如果有机会去意大利学习音乐该多好!对,就去那不勒斯好了!……

后来,在大学里,有选修课,我突然兴起,想学意大利文。于是我老早就去排队签修,可是轮到我时,名额已满,不再开其他的班了!

哎呀,我不能学意大利文,真是失望极了,当时我几乎气急败坏……

后来又想,嗯,我可以学学日文。我想学日文,是因为看到学校的校刊里,有一位同学去了日本做“交换生”,回来写感想说日本如何如何,还说她有幸被日本朋友请去洗日式澡……还提到日本人如果说:“我们一起洗过澡”!那就表示她们的关系很不一般了……啊,洗日式澡?这下好了,我又多了一个爱好和向往!

于是,我就又跑下山,到崇基书院的日文系去签修,结果轮到时,适合我时间表的课又已经满员了,只剩下一个课时有位,但和我的英文必修课又“撞堂”。真使我顶心顶肺也。

 

我不喜欢英文课,不想去上,无奈那是必修课,不修不能升级的。于是我打算一半的时间去上英文课,一半的时间去上日文课,每种课隔一周,上一次。

第一堂课,我只好去上英文课,因为那无论如何是必修课,考试过关重要。英文老师讲了一个学期的课程安排,并说很多人不重视英文课,所以她将把缺席三次以上者作自动不及格处理!

真被她气坏,她这样做,分明是在和我作对,让我上不了日文课!真恨自己生不逢时——竟然会面对这样的尴尬事!

当英文老师问我们每个人的英文名字时,我则生气地说自己叫MONDAY(星期一)!因为可恨的英文课和我喜欢的日文课都是星期一上课的。

结果我被同学“MONDAY,MONDAY”地瞎叫了一个学期!到现在,如果见到我在这个时候认识的同学,有人竟然还在叫我MONDAY呢……

好不容易挨完一个学期,下个学期开始,我的心依然挂念着意大利文课。可是,这个学期,意大利文竟然不开课了!真是“运交华盖”。

后来又试了德文,也没签上……我唏嘘不止,我喜欢的课,怎么总和自己无缘?命运是怎么搞的?上天怎么这么不眷顾我?

这时候,师兄说:“你或者去试试法文课?法国离意大利不远呢。”——当时,师兄一片好心,知道我因未能上日文课而耿耿于怀了整个学期,还很小心地说:“法国和意大利不远,两个语言一定相近。你先学了法文,明年上学期,你早些去签意大利文,这样懂一点点法文对你学意大利文肯定有帮助的……”

嗨,对呀,为什么不去尝试法文呢?于是我决定只去学一个学期的法文,之后伺机转学意大利文……就这样,成就了我一段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故事,也大大改变了我的人生。

去签法文课时,果然还有名额。

先说说法文课给我的第一印象吧——过了好几堂课,我才知道老师原来是个瑞士法语区的人。

也是后来到了法国才知道,他用的教学方法是一种法国流行的教外语方法,即所谓的Méthodeassimile,我将此翻译成“潜移默化法”。

说白了,就是教一个根本不懂本国语言的外国人学本国语言时,得像电影《与狼共舞》里的白人男主角首次遇到印地安人那样沟通:边重复自己语言中的一些简单的话,边用手加脚,连比带划,再加上七情上脸,慢慢地好像教三岁孩子说话那样教学。

老师只用法文讲课,一点也不用英文解释(老师也不会讲中文)。所以开始的几堂课,尤其是第一堂课,上得我是懵懵诧诧、晕头转向、糊里糊涂。

只听到老师重复又重复,总是说:“随、随、随、随……”。

后来过了好一段时间,我才明白他在自我介绍,并教我们说我们是什么人。

“随、随、随、随……”其实是:Jesuissuisse,etvous?(我是瑞士人,您呢?)

由于我从来未听过法文,而且当时心猿意马,使我上课时老是不太开心,也不太集中精神,昏头昏脑的。

所以我头脑里总是回旋着驱之不散的“随、随、随、随”的发音,不知啥个意思,也不想知道是啥意思,心理上很不能接受。

这真使我头疼了好一阵子……好啦,闲话休多叙,但得说说这法文课的课本。我们用的是《法文无疆界》这本书——这将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书。

书里每隔几课,就有一则连载的小故事,而且有录音带配了音乐,很好听。

故事大意是讲:一个加拿大蒙特利(Montréal)来的女孩,在巴黎的街头咖啡座喝一杯什么东西,一个巴黎男孩过来与她搭讪。

原来女孩在里昂市工作,是到巴黎度周末的,而男孩呢?他在华西(Roissy)机场工作,晚上则到夜总会演奏吉它,是一个业余吉他手。

里面的一段吉它音乐很吸引我。我是一个吉它迷——虽然我自己弹得马马虎虎。

后来吉它手到里昂去度周末,找加拿大女孩……后来他们商量着一起去度冬假,打算到阿尔卑斯山(LesAlpes)滑雪。

他们看黄页找旅馆,他提出说他的奶奶在那里开了一个小旅馆,每天奶奶煮饭给客人,煮的都是当地山里人的菜云云,他们可以到奶奶的旅馆去住……她欣然同意了。

于是,打电话给奶奶预定房间之前,他问她:“嗯,我订两个房间还是一个房间?”

她回答:“呃……”

——-你想知道她是怎么回答的吗?

——想知道啊,非常地想知道!

——可是,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学期结束了,第一本教科书也讲完了。所以故事就戛然停止了!

这本书真会卖关子!不是吗?还真没辙!到底后面是怎么回事?且听下回分解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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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Crystal 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