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护航编队的官兵

护航编队的军官与留学生们都很激动

文/侯晋文

好说话的郝上尉

“您的朋友给您发送了一张图片”——点开QQ首先看见的就是这条信息，于是我打开了这张照片。这是4月23日在土伦的时候和“衡阳舰”上一名军官的合影，托朋友的相机拍的照。照片上的这位军官，姓郝，理着小平头，身着新式藏青色海军“西服”，一笑眼睛眯成两条缝，却将一口白牙全露出来了，乍一看，颇有点神似我的表弟，但是比在一边莫名板着脸、歪戴着借来的海军帽的我更阳光。从他制服上的胸标，我们知道了他是一名上尉。
　　郝上尉是我在听完舰上参观讲解之后无意乱转的时候碰见的，他正和其他的留学生围在舰炮前，于是我也凑上前去，听他在给大家介绍武器系统，我冷不防向他抛出了一个之前一直没有得到答案的“敏感问题”：军舰访问国外，舰载武器是不是不能带弹？出乎意料，他的解释听起来既准确又略带官方口吻：军舰有着军事用途，带弹自卫是必须的，但是既然是和平出访，就要展现出无戒备的状态，也就是武器不开机，这样才能传递出正确的信号。
　　于是，这位健谈的上尉就在土伦和煦的阳光下和脚下微微晃动的甲板上，同我们打开了话匣子：从最惊险的一次任务，到隔断通信变成“沉默舰队”和无尽的每日执勤，从补给舰如何在停靠各国的时候买到大白菜，到转业海军进入司法系统的可行性。这位上尉与我们聊了很久，大家也体会到了这位只比我们大几岁的年轻人，面对大海，面对风浪，面对战友，面对最熟悉的枪炮和最陌生的远方亲人，面对未来的何去何从所表现出的处变不惊和成熟，这就是他们这身深蓝色所留下的一段故事。
　　
海军陆战队和太阳镜

在“黄山舰”的直升机平台上，总是能看见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士兵：蓝白数码迷彩，战术背心，突击步枪，跨列站姿，最重要的是脸上挂着一副运动太阳镜，一瞬间就让本该传递信息的眼神，变成了此时此刻只能反射出我自己大脸的“镜面”，于是一切都被这层玻璃挡住了，留下的只是神秘和严肃。这样拉风的造型，自然谋杀了很多菲林，女士们都喜欢和这充满“大兵”气质的造型合个影，而他边上，一个同样装扮的同事，因为少了副墨镜而完全被忽视了。于是我也找了个机会贴过去，和“黑超战士”聊了起来，果然，人如墨镜，寡言少语，我只能带着我的问题和大脸，孤单地出现在镜片上。
　　“您是第一次参加护航任务吗？”
　　“不是，第二次。”
　　“感觉如何？”
　　“没啥感觉吧。”
　　“现在护航的任务繁重艰巨吗？”
　　“还好，比以前好很多。”
　　“……”
　　当然，从他的只言片语之中，我了解到他们为何如此的与众不同：这样一抹藏于海军纯蓝水兵服和纯白礼服之间的耀眼蓝白闪电，承担了特殊的制敌任务，因为护航任务不同于一般的作战，海军对于登岸营救人质或者登船检查之类的行动并不如这些身着迷彩的海军陆战队熟悉情况，所以他们就被搭配送了进来。
　　当然，无论如何，聊天还是费了很大的劲。之后我半开玩笑地和朋友说，拜托，要不要这么酷啊，即使是记者，恐怕也难以“撬”开他的嘴。
　　
请问哪里能买到电话卡？

当舰队完全靠岸的时候，出现了好几个扛着梯子、提着水桶、拿着有点像小时候粘知了的长杆子的士兵，他们是负责做舰体清洁的。这几位看上去似乎是饱经风霜的老兵了，他们不像负责迎接的礼仪兵那样相貌威武，也不像负责讲解的士官那样仪容整洁，虽然也是一身海蓝色的作训服，但是黝黑疲惫的脸和放松到有点放肆的聊天，让人禁不住想到了百年前裹着头巾、站在望台上拿着单筒望远镜，或者挥舞着弯刀扑向入侵敌人的大清水手。看见我们参观结束下了甲板，他们就围过来，打听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哪里能买到便宜的电话卡？
　　我们先都愣了一下，然后开始七嘴八舌地告诉他们，要去烟草店买，要买一个小公司的卡，要说是打到中国去的，最后索性掏出纸笔，连画图带留言，这样只需展示一下，对方就知道要啥了。
　　也许海上的生活的确像郝上尉所说，惊险刺激，却也单调枯燥，所以能够在出访的时候回到陆地，重新拥抱城市和社会，自然需要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首先就是打电话向家人报个平安，或者在商店里买点当地的特产，作为回家的礼物。于是眼前也就浮现出了在舰上，在他们各自的小房间里，或躺着或坐着，或依靠着舷窗，听筒那边是爹娘，是女友，是孩子，是遥远却熟悉的声音，这才是这些横眉冷对海盗船的军人背后的一面吧。
　　在回程的路上，有个同学和我说，想送点蔬菜水果啥的给官兵，我说，你送他们一句一路平安就好，因为他们下一站，就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