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某一天,我邀两个中国朋友,到洛杉矶一家中餐馆吃千层酥油饼,这餐馆我吃过两次,味道不错。服务员带我们坐定。我们每人点了一份。为了品赏千层酥油饼的独特风味,只点了两道菜,一盘清炒苦瓜,一盘炸小鱼,每人一碗猪肝白米粥。 三盘热腾腾的千层酥油饼送上桌来。酥黄的薄皮,隐约可见的鲜嫩葱花,经不起诱惑的朋友,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拈一条小鱼伴随,那个惬意的样子,撩起了我在故乡吃千层酥油饼的回忆。我的老家在北方农村,是个不满百户人家的小村庄,那里的人们世世代代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最大的习惯是吃大饼。春天吃煎饼,“二月里,刮黄风,拾杆棒(枯树枝),摊煎饼。”秋天吃千层酥油饼,“水淹坑,粘土地儿,吃油饼(千层饼),卷小鱼儿。”全村唯有我家的千层酥油饼做得最好,那全靠我奶奶。 奶奶做的千层酥油饼,皮脆、心软、油少、层多,一口咬下,满嘴香气。奶奶做千层酥油饼,用温水和面,得揉煮一锅小米粥的工夫,让面上劲。面和好后,揪成几个面团,将面团擀成薄皮,抹上一层薄油,撒一层盐、胡椒粉和细碎的葱花。之后,奶奶会把面皮卷起来,两手一拧,在案板上压成一个圆形,再擀成薄饼,像小草帽大。然后在平底锅上烙。烧枯树枝或玉米杆。锅烧热,抹一层薄油,把饼放上,翻之前要在饼的这一面也抹一层薄油,两面表皮酥黄。奶奶把饼横切两刀,竖切两刀,分成九块,给家人吃。 每当奶奶做千层酥油饼时,都会煮一锅小米粥。端出一盘酱菜、一盘炸小鱼。全家围着一张方桌子,喝着小米粥,吃着千层酥油饼,谈着一天的农活、村里的趣事。生活虽然简单,却十分温馨。记得最后一次吃到奶奶做的千层酥油饼,是在三年困难时期。全国老百姓都在饿肚子,爷爷透过朋友买来几斤白面,奶奶做了几张千层酥油饼,那天。她还独自一人步行20几里路到县城,为正在读高中的我送来一张,并亲自看着我吃完才放心。后来我到南方寻求发展。奶奶随后中离世。从此,再没有吃过奶奶做的千层酥油饼。 我和两个朋友边吃边讲,他们也讲了他们对千层酥油饼的回忆。至于千层酥油饼的来历,相传与唐僧翻译千余卷佛经有关。唐高宗特别信奉佛教,当玄奘法师翻译佛经达千卷时,高宗命宫中厨师专门用清油做成千层烙饼赏赐玄奘,以表彰他百折不挠的毅力和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据说,唐僧死后安葬那天,长安附近赶来送葬的100多万老百姓,大都带着寓意千卷佛经的各种千层饼来祭奠。长安厨师们怀着对玄奘的崇敬情意,对千层烙饼进行精心改进,取名千层酥油饼,流传至今。其实千层酥油饼在长时间的传世中,已分成各种风味。较有代表性的是东平和奉化的千层酥油饼。我奶奶做的千层酥油饼应属山东东平风味的,咸而不甜。但凡千层酥油饼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香酥可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来到美国,很少吃到千层酥油饼,有时偶尔吃到一次,吃不出家乡千层酥油饼的那种乡情。这家中餐馆做的虽不十分地道,两位朋友都说还行,属于奉化风味,咸中带甜,好吃。花钱不多,吃得开心。离开餐馆时,我们每人又带了一份,也给家人尝尝这份温馨与乡情。(摘自美国《世界日报》,作者:梁庆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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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Crystal J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