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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德国导师哈瑟教授

2012年09月20日  来源:德国印象 
  

哈瑟教授:德国莱比锡大学经济系主任、经济政策研究所所长、经济政策协会主席。多年没有联系了,估计已经退休颐养天年。

我和哈瑟教授可谓不打不相识,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开始碰撞。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曾经发生过好几次碰撞。

 

 第一次碰撞:反驳教授的观点

在德国留学期间,本人是典型而标准的“愤青”,容不得别人对自己国家的任何批评,哪怕是对亚洲的批评也内心不舒服,多数情况下会把这种批评与种族偏见联系起来。

第二学期我同时选了哈瑟教授的两门经济政策的课程。一次哈瑟教授在上课时对全球经济政策进行比较,他认为,以欧洲的标准来看,整个亚洲就没有一个成熟的市场经济体。他以日本为例子,说日本经济是政府主导的市场经济,一方面是政府对市场的影响太大,另一方面由于自民党政府长期执掌政权,导致官商融合,不能算是纯粹的市场经济国家,亚洲的另一个好榜样新加坡也如此。而中国则是一个畸形的市场经济国家,原因在于政府管理经济还沿用计划经济的诸多手法,特别是政府掌控的国有企业在某些领域形成垄断,如石油、天然气、银行、通讯和电力等。市场经济的一个基本特征是自由竞争,如果形成垄断就不是好的市场经济。

听了他的观点,我想都不想就怒火中烧,这简直是白人的那种傲慢!我举起手来说:“教授,我不同意您的观点。一、这个地球上根本就没有成熟的市场经济,纯粹的市场经济更是没有;二、以欧洲的标准来看,德国也不是一个成熟的市场经济国家,例如德国联邦铁路就是垄断经营(我当然知道铁路是亏损的,没有企业有兴趣参与,所以只好由政府来干这个事情,不过一时找不到案例来反驳,只好将就了)。而且,南欧国家与德国相比,他们的市场经济也不是很成熟。因此,您说亚洲国家的市场经济体制不好,也就是50步笑100步的事情而已。”

反驳完毕内心还有点洋洋得意,教授很绅士,只是回答:“谢谢你的观点!”这一下让我感到很失落,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

 第二次碰撞 不给听课证

第二学期选修哈瑟教授的两门课程,目的是想拿到两个听课证(Vorlesungschein)。这德国和英国教育体制上有很大的不同,在德国,即使你很聪明,但是没有熬够相应的年头也休想毕业,罪魁祸首就是必须拿到无数个听课证。

由于第二学期(9门课)选课太多,所以有些课也是混混而已。也就是去2-3次,打一个照面就不去了。学期结束后我去找教授要听课证,教授眼睛直钩沟地看着我说:“我只能给你一个,第二个不能给你。”我问为什么,他说:“第二门课程你只来过两次,所以不能给。”我心里暗骂这个不懂通融的家伙:“怎么会注意到我只上过两次课?毕竟有200多学生啊!”估计我是唯一的亚洲学生的缘故吧!这下我可惨了,因为下个学期必须多上一门课,好辛苦!

 第三次碰撞 修改论文错误

我的导师哈瑟教授是个标准的德国老头:灰白头发、高高的鼻梁、身材高大、说话不紧不慢、用词讲究、做事死板!虽然一脸的威严,但是要接近起来还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很多学生希望找他作导师,但是看到他那样子就害怕了。倒是我这个亚洲人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当然,他也爽快地答应当我的导师了。

如果说在德国留学是一个苦活的话,那么写论文就是苦中之苦了。我的论文前后被这个导师打回8次之多!例如一次看见我拼错了一个单词,就不再看下去,直接给退回了。那是一个什么错误呢?我把表格这个词“Tabelle”错写成Tablette了,估计是晚上太困了开始胡写的。Tablette 是药片的意思,他很严肃地说:“你的论文上要是让人看到有这么多药片的话,大家会误以为你是学医的呢。”可想而知,当时恨不得马上钻到地洞里面去。

尽管如此,论文答辩还是取得了极为满意的成绩:满分!教授对我的答辩极为满意,结束后专门找摄影师来照相并送我一本他编撰的专著:《德国社会市场经济词典》作为纪念,他说:“这本书你今后也许能用得上。”看来我的导师先知先觉,我后来撰写博士论文的时候还真就用上了,而且还派上了大用场,真是谢谢他!

 第四次-拥抱在北京

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到在北京还能见到我的导师。那是我回国一年后的一天,德国使馆政治处给我来电话,说我的导师来北京,想和我见面。当时我在北京还是一个淹没在人堆里,任你怎么找也找不到的人,起码通过网络是不可能找到的。直到现在我还纳闷,德国使馆是怎么找到我的。

哈瑟教授应北京大学的邀请来中国演讲。演讲完毕后德国使馆政治参赞设立私人晚宴,邀请使馆的官员、哈瑟教授、阿登纳基金会中国总代表和我几个人。见到哈瑟教授,我内心异常激动,我用德国拥抱的礼节欢迎他来北京。在吃饭的时候他问我工作有什么困难,我告诉他还存在一些问题。他转脸就对政治参赞和阿登纳基金会负责人说:“希望你们在中国能帮助他。”这一刻,我想起了在德国课堂上和他的辩驳、想起他不给听课证的不留情面、想起了修改我论文的苛刻,但所有这一切不都说明这是一个外表严厉、内心慈爱的人吗?一生中得遇如此良师,也算我的造化。

算起来,教授今年该80岁左右了。希望教授保重身体,有朝一日去德国看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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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KY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