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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拉格寻觅卡夫卡的踪迹

2010年10月19日  来源:中新网 
  

尼采说:“当我想以另一个字来表达音乐时,我只找到了维也纳;而当我想以另一个字来表达神秘时,我只想到了布拉格”。站在查理大桥上,目光所及都是中世纪:粉灰色的墙和橙色的屋顶沿着碎石砾铺成的小巷延伸下去,充满梦幻的感觉,就像卡夫卡笔下的世界。《Mission Impossible》里的布拉格是杀机四伏的, 小巷上泛着冷光的鹅卵石和深不可测的伏尔塔瓦河给好莱坞间谍片烘托出了最诡秘的气氛,而居住在布拉格的卡夫卡却把这种危机和不安无限地放大了。穿过斑驳古老的暗巷,擦身而过的瘦削身影,正是彷徨在精神之外的一代哲人,存在主义大师卡夫卡。在布拉格,卡夫卡那双忧郁的眼睛不仅在纪念品商店出售的T恤和茶杯上注视着行人,甚至也出现在布拉格街头的广告牌上。

布拉格著名旅游景点--卡夫卡故居就在旧城区广场的圣米库拉什教堂背后。在卡夫卡时代,这里简陋的房子交杂着层层叠叠胡同,光线灰暗而混沌。传说一位犹太教士用泥土堆起了一个巨人,并赋予巨人生命和思想。但获得了思想,巨人便不再服从命令,教士只好终结他的性命,把他变成一个无法移动的城区。这个虚无缥缈的故事似乎预示着卡夫卡的命运,对他而言,父亲就是创造他又杀死他的教士。卡夫卡称父亲是“坐在靠背椅上统治着世界”,而自己“就像奴隶一样活在父亲掌控的世界里”。他无法满足父亲让他成为律师的要求,怒吼的父亲成为卡夫卡惶恐与压抑的根源,他也无意识的把卡夫卡变成了世界上最胆小的小说家。

布拉格的老街至今还铺着卡夫卡走过的石板路。活了41岁的卡夫卡知道每一座老房子的故事,他带着朋友走过古老的教堂,穿过巴洛克风格的大门,横贯文艺复兴时期的回廊,走进黑暗得像地洞一般的地道,光顾窝在狭小院落里凄凉的啤酒馆。他站在院子里等待着阳光的抚慰,有罗马式回廊环绕的院子只有在正午时分阳光才会直泻而下。我站在这个院子里才明白,卡夫卡为什么把它称做“阳光的痰盂”。

生活在布拉格的卡夫卡一点都不“布尔乔亚”,也一点都不“波西米亚”:他是犹太人,却用德语写作,是奥地利国籍;他一生都在做回家的梦,他的家不是老城区里那些宽敞的房子,而是黄金小巷22号。黄金小巷原本是术士们替君王冶炼黄金的地方,20多间相连的小木屋像彩笔绘出的神秘街道。卡夫卡在那儿为人类的灵魂炼金。卡夫卡的朋友乌尔维迪尔说:“卡夫卡就是布拉格,布拉格就是卡夫卡。”但对于布拉格,卡夫卡更像一个无家可归的陌生人。

从卡夫卡的故居到哈维尔的总统府之间有一个灰色地界,那就是米兰·昆德拉。对布拉格,卡夫卡写下了阴郁的寓言,哈维尔提供了政治实验,米兰.昆德拉则提供了斑斓的象征。历史上无数次的攻占与夺回让布拉格充满了荒诞的悲恸,谁都无法解释它的复杂与含混。米兰.昆德拉凝望布拉格,就像《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的特丽莎行走在一夜之间被抹去名字的街道上,恍惚而空虚;又像做了擦窗工人的托马斯医生面对着全布拉格窗户里的女人,迷恋而模糊。

春天成了米兰.昆德拉一生的梦魇,在《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中,他一再用特丽莎的眼睛回顾着这场浩劫:“连续几天了,特丽莎在大街小巷摄下侵略军的士兵和军官:坦克、示威的拳头、毁坏的房屋、血染的红白蓝三色捷克国旗高速包围着入侵坦克。少女们穿着短得难以置信的裙子,任意与马路上的行人接吻,来挑逗面前那些可怜的性饥渴的入侵士兵。入侵已经不仅仅是一场悲剧,更像是一种仇恨的狂欢,充满着奇怪的欢欣痛快。”

压抑的世界让米兰·昆德拉已经无法再承受生命中的那份轻灵,在1979年出版《笑忘录》之后,昆德拉被彻底剥夺了捷克斯洛伐克国籍。他随后流亡法国,在离开布拉格后,昆德拉曾引用纪德的话来掩饰内心的伤害:“没有比你的房间,你的过去更危险了,你要离开它们。”但在《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中,他又不得不真实的写下:“一个渴望离开热土旧地的人是一个不幸的人。”走得越远,内心就越怀念那个布拉格。米兰.昆德拉或许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晚冬的下午,当他被迫离开布拉格的时候,移民官递给他一个地球仪。还能去哪里呢?慢慢地转动地球仪,良久,他轻轻地问道:“您还有没有别的地球仪?”无羁的米兰.昆德拉要捍卫的和要战斗的,都是他最亲切的故乡,对他而言,生活在别处--永远不会包括布拉格。

在布拉格的巷子里,散发得最快的是音乐会的预告,连圣尼古拉教堂里都会飘出莫扎特的G大调小夜曲。只需要几十元人民币,不用穿晚装,也不用打领结,就可以坐在教堂里聆听一席古典的天籁之音。(摘自:美国《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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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Crystal 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