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31 一切终结一切开始
走出公寓大门时是下午五点,天色已经有一些渐暗的趋势,我望着天空中月亮朦胧的白色影子,想象它即将明亮的样子,今天的月亮,是正圆缺一角。
双排扣风衣,黑色长围巾,黑色长筒靴——不知连续多少天这样子装扮。孟兄曾说很喜欢我的这条线质围巾,问我哪里买的,他是我所见过的最臭美的男生,因为每次见面都会让我对他的耳钉和衣着评价一番,他形容自己是“男女通吃,老少通吃,人兽通吃”……
我把黑色大背包挎在右肩膀上,双手插进口袋,行色匆匆地奔往电车站,身边经过一辆白色吉普车,车窗落下,鬼佬司机对我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急跑几步不是为了躲避他,而是为了赶上一个马上转换的行人指示灯。站在车站前check时间表,周五下午5时,1到5分钟一趟车,我呼出一口气,才发现竟凝结成哈气。
安二人已经在计算机房里,他们刚出去吃过饭,坐在门厅的桌子旁喝珍珠奶茶,我游说他们再和我出门一趟,当作休息,于是三人坐电车到了city。安买了一瓶面膜,那家化妆品店里的所有商品包装得都好像是化学药品,褐色玻璃白色标签,一种润肤霜更像是水粉,装在一管管褐色软皮囊里。顺道在Melbourne Center里逛了一圈,孟兄误打误撞买了件Tommy的打折毛衫,天蓝色,样子干净清新。Tommy的款式有点像国内常见的E-land,纯棉,休闲款,条纹衫,虽然我不习惯穿这种风格的衣服,但是很喜欢看异性如此打扮。在一家饰品店他俩又一人挑了一对耳坠,安本想与我share,因为我俩都只打了一边的耳洞,但我想了想还是以“我的耳坠很多,可买可不买”为由拒绝,她最后挑了副夸张的彩色长耳坠,我们戏称它让人联想起《西游记》里的某些人物(蜘蛛精)。孟兄买了副并不夸张的三个圆圈连缀的耳坠,但还是打破了我所见的一个第一——第一次见男生戴耳坠。而拉他俩出来的我,什么也没有买,只在Chinatown的中国超市前拿了几份免费华文报纸。事实上,我到city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不过遗憾的是我想看的《澳洲侨报》已经被拿光了。
回到学校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机房门口正赶上一男一女走出来,那个男生我认识,于是打了声招呼。男生是在开学前的orientation(入学前一周注册)时见到的,我被舍友拉去参加经济学院的迎新生活动,在校园的一片草坪上免费BBQ。听人说那边有一伙工学院的学生集聚,于是走过去打招呼,我们大家聊得很开心,互留联系方式并合影留念。其中我对这个学IT的男生印象挺深,不是因为他长得在几人中最顺眼,而是因为他最深沉,只给别人留联系方式但自己不记,与女生说话也不像其他男生这么积极。之后我加了他的MSN,但是从来没有和他在网上说过话,后来偶然看见他MSN的签名照片换成和一个女孩的合影,之后的某天便在computer lab里看到了女孩真人,直觉他们一定是共同来国外学习的学生情侣,这才恍然大悟男生的距离感由何而来了。有时在computer lab里遇见他但是并不和他打招呼,因为女孩在旁边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身为女生我十分理解她们时常产生的不必要的敏感,男生看上去成熟稳重,我想女孩一定是幸福的。直到今天这个傍晚,与这对情侣相遇而男生主动和我打了声招呼时,我突然间感到酸溜溜的,一种无意识的苍凉感油然而生。
我们一群中国学生围坐在门厅看我拿回的一叠华文报纸,它们铺满了整个桌子。有人找租房信息,有人找招聘信息,也有人读娱乐新闻和笑话给大家听。我看了不一会便丢弃了它们,因为没有找到我想看到的内容。其间另一专业的一个男生跑来凑热闹,他和我们并不使用同一间机房,安见他便使眼色示意他我来了,男生与我打了招呼坐在我的对面。该男生上选修课时与我同教室,他经常坐在我旁边,问我最近学习如何工作如何有没有去游泳为什么平时不常在学校看见我。安突然问男生脸怎么这么红,他说是因为机房里热的缘故,而十五分钟后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在等我们系的一个女孩吃晚饭,我想这才是他真正脸红的原因。临走时他说提前祝我证件生日快乐,我祝他玩得愉快。
越南的同学Jack问我为什么明天是我的生日而又不是我真实的生日,我花了好一会才用英文给他解释清楚,他们说明天一起来学校复习,连着给我庆祝。
和Scott一起回家,他就住在我的楼下,因为车票已经过点,为了省钱只好走路返回。天空中有雾,路边停靠的车上凝结着霜,说话带着点点哈气。我问Scott,墨尔本的冬天最冷是不是就是这样子了?他说是,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最冷。途中又遇见了那只曾“跟踪”我的黑猫,这次它跟着我们差不多走了整条街区,我形容它是“穿着白鞋的小黑猫”,Scott走过去看,说那其实是它爪子的颜色,他说把它抱回去玩吧,我说等等它就不会跟着咱们了。果然,走不过下一个路口,黑猫停下,转身离开。即使是动物,也认得家的。
回到家,开窗透气,再打开heater,整间屋子迅速暖起来。我吃完从china bar外带回的夜宵,打开电脑,看着眼前桌子上熟悉的一切,陷入沉思。
生日,上一个110生日过后我说:以后不过这个生日了,总是在冬天,以后改过6月夏天里的生日。也许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5个月后的今天,6月的墨尔本,正值冬季。也许我是逃不脱过这个冬天里的生日的,也许我本来也无须过这个形式主义的生日,让自己一年老两次。
这是今年110收到的一个生日礼物,当然只是图片,是通过邮件传送过来的。那个送图片的人在E-mail里说,这是个最简易但内涵最丰富的蛋糕。而现实生活在之后证明,正好相反。
绝处逢生,某天我骤然发现,原来深埋在心里的是一团火焰,虽然偶尔它变得暗淡无光但从来没有熄灭过。我那么平静地,唤醒了自己的梦。有梦想的时候,人就不觉得心里落单。
像吹熄蜡烛前的许愿,我暂时将它保密。道路在我有些杂乱的脑子里越来越清晰起来,走下去并抓住它,在一年或者更短的时间,我能实现它吗——这个问题没有让我犹豫却愈加兴奋起来。
终结在六月九日,开始在六月十日。
北半球12点的钟声已经敲响了,祝我610证件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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