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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彼得堡含苞待放的音乐之花

2011年02月11日  来源:俄罗斯龙报 
  
  初入圣殿
  陈子仪是圣彼得堡华人的孩子,她6岁学钢琴时,妈妈先找了里姆斯基·柯萨科夫音乐学院的教授玛琳娜·米阿尼阿诺芙娜教她。教授问子仪:“你学钢琴的目的是什么?”
  那时候年幼的子仪还没有那么多想法,不过学院在2008年还是为她举办了个人演奏会,音乐学院当时的院长亲自出席,同时到现场的还有在学院进行专业学习的2名中国学生。
  “玛琳娜·米阿尼阿诺芙娜教授对学生异常严厉。”陈子仪后来回忆说。作为华人学生,她除了学音乐,还在圣彼得堡第二中学读书。这所学校以教学严格出名,每年都有很多毕业生被国外的名校录取,考进圣彼得堡大学的学生更是不计其数。11岁的陈子仪仅仅是外语就要学习英语,俄语和德语,过一段时间还要再选另一门欧洲语言。
  陈子仪在学校的优异表现赢得了周围俄罗斯同学的尊重,在他们的推荐下,子仪经历了她音乐道路的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那时候子仪的同学在圣彼得堡莉亚赫维茨卡娅音乐学校学习钢琴演奏,也在国际比赛上获过奖,他建议子仪去那里学习。
  那是一所全市闻名的音乐学校,和里姆斯基·柯萨科夫音乐学院附小等同为圣彼得堡最为顶尖的几所音乐学校之一。
  走进莉亚赫维茨卡娅音乐学校的那一年,陈子仪10岁,由于不像别的学生在5,6岁时就进入了这所学校,因而存在基础理论上的欠缺。校长起先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位清秀的中国女孩,勉强答应让她试一试。
  很长时间以后,校长回忆说:“莉亚赫维茨卡娅音乐学校在这之前从未收过半途从别处转来的学生。”学校的入学考试是弹奏贝多芬的曲子,从准备到参加考试,陈子仪那时仅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结果考试当天,一曲完毕,18个评委面面相觑,惊呼:“这是十几年闻所未闻的事情。”校长当场保证:“我们一定给陈找最好的老师。”
  “妈妈和我都学过舞蹈。”陈子仪说。这后来被证明对她把握音乐的节奏感和加强表现力大有裨益。
  陈子仪获得肖邦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冠军之后,校长肯定地对陈父说:“你们家族里至少应该有两代人是音乐家。”
  尽管这位和蔼可亲的校长猜错了,但这让子仪的妈妈领悟到:只有从多方的源头中汲取知识和养分,才能在艺术追求中激发无穷无尽的创造力。因此,在练琴的间隙,妈妈总是鼓励子仪尽情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涅瓦大街上著名的“书之家”,还有叶莉扎洛夫斯卡娅地铁站附近的书市,都是子仪课余流连的去处。在小小的年纪,已经读完了克雷洛夫的书,还在阅读普希金和托尔斯泰……
  “妈妈说过,如果没有综合全面的知识和修养,那仅仅能成为一个艺人。只有不断地学习,充实自己,才能成为好的艺术家。”子仪说着,神采奕奕。

  师生情深
  莉亚赫维茨卡娅音乐学校的钢琴老师奥弗恰洛娃女士在这之前已经教出过两位肖邦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的冠军,她们分别是索尼娅和丽萨。
  丽萨不久前刚刚考入里姆斯基·柯萨科夫音乐学院附中。子仪告诉记者关于丽萨的一件逸闻:当拉赫玛尼诺夫博物馆的管理员得知丽萨是肖邦国际大赛的冠军时,立刻将她引到大师生前用过的钢琴前,告诉她:在这座博物馆里,丽萨享有弹奏大师钢琴的殊荣。
  “圣彼得堡这座城市对文化艺术有着特殊的尊重。”子仪的妈妈谈起一件往事:当奥弗恰洛娃女士打算带学生在一家俄罗斯咖啡连锁店聚会时,店主先是担心一群喧闹的孩子会影响咖啡店的生意,但当他一得知那群孩子是莉亚赫维茨卡娅音乐学校的学生,便欣然同意。
  奥弗恰洛娃女士的丈夫是俄罗斯一位著名导演,还在不久前的电影演艺大赛中担任评委。女士的儿子在奥地利学音乐毕业之后,先是在柏林一家著名的交响乐团工作,最近刚被韩国一所大学邀请前去讲学,也曾无数次应邀回圣彼得堡出席专场演奏会。
  莉亚赫维茨卡娅音乐学校是由苏联音乐教育家索菲亚·莉亚赫维茨卡娅创立的,学校就座落在圣彼得堡花园大街一座古建筑的二楼。外表看上去毫不起眼,但从中却走出过无数古典音乐界的璀璨明星,比如曾获得国际钢琴比赛最高荣誉———柴可夫斯基钢琴大赛冠军的古德希夫。
  陈子仪回忆起第一次同奥弗恰洛娃女士见面的那天,老师将她的手放在琴键上,让她轻轻敲一下,感受琴键的余音和震动。“你要和钢琴对话,倾听它的发声。”奥弗恰洛娃女士如是说,“听它低吟,听它高啸,听它窃窃私语,听它慷慨陈辞……”
  “钢琴就是你的朋友,姊妹,爱人,你要倾注你的身心去感受它,热爱它。”奥弗恰洛娃女士亦如是说。
  “奥弗恰洛娃女士和她的每一个学生即有师生关系,又是朋友。”陈子仪戏称女士为“我的第二个妈妈”。
  她会带着学生们坐地铁,给他们讲音乐大师的人生经历,不断给他们强化从意大利语译介而来的音乐术语知识;因为弹钢琴的人坐久了颈椎会出毛病,她会趁着学生疲惫的时候替他们按摩颈椎;会在下雪天和孩子们一道出去铲雪;还总把自己的业余时间也贡献出来,指导学生们练琴。
  子仪所在的钢琴教室是6号教室,校长总是说:“每天总是所有的教室全熄灯了,唯独6号教室的灯还亮着。”
  陈子仪和妈妈第一次去音乐学校的图书馆,管理员问她“谁是你的老师?”
  当得知正是奥弗恰洛娃女士,他禁不住激动地“哦”了一声:“你们真幸运。”他说,“奥弗恰洛娃女士不仅是俄罗斯最卓越的音乐启蒙老师,也是一个博学和充满魅力的人。”
  令陈子仪特别难忘的是,在参加圣彼得堡肖邦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的前夕,奥弗恰洛娃女士牺牲了自己整个假期的时间指导她练琴,每天都工作七八个小时以上。
  老师还会把圣彼得堡的历史,从人物讲到建筑再到艺术,甚至懂得在学生练习一首曲子的哪一个乐章里,需要在课后阅读哪些文学名著。她还告诉子仪,在弹奏一首练习曲时,不能在每一个音符上都平均分配注意力“就好比该穿游泳衣的时候,西装革履就会让人笑话。”
  “当你表达愤怒时,请想想贝多芬;当你流露感伤时,肖邦就伴你左右;还有你想抒发崇高或者庄严,巴赫就是你头顶上的星空……”有时候子仪可能不能完全理解老师的话,但她深深记住了。
  只是在大赛结束的时候,当人们欢呼着簇拥过来,想要拉着冠军的老师合影时,这位可爱的女士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噢,我忘了穿晚礼服。”

  放眼世界
  在肖邦国际青少年大赛之后,陈子仪又应邀参加圣彼得堡的“我是明星”选拔赛,并作为优胜者参加闭幕演出。4分钟的肖邦钢琴曲演出结束后,子仪被一群欢呼着“乌拉”的俄罗斯人团团围住。“这简直就是她的个人演出”人们都说“每一个音符都可以拿来给别人签字了。” 
  然而,音乐,艺术,本来就是一条充满艰辛的道路。
  子仪的妈妈告诉记者:“在俄罗斯,学音乐的孩子家境都不好,虽然其中不乏天才儿童。比如子仪在莉亚赫维茨卡娅音乐学校的同学,只有12岁。他谱的每一首参赛曲子———即使是大赛前夜匆匆写成的———都能为作者赢得桂冠。这些大赛中有不少甚至是为成年音乐家和音乐学院的大学生举办的……但这个男孩的家庭非常困难,正在申请西班牙的一个基金资助。”
  “因为在俄罗斯,传统上是由男性负担赚钱养家的重任,因此莉亚赫维茨卡娅音乐学校不主张男孩子从事艺术行业。”子仪的妈妈叹息道。
  “女孩的情况也不乐观。”妈妈补充道,“俄罗斯多少学习芭蕾的女孩,付出无数的汗水与心血,就为能在马林斯基剧院争取到一个职业芭蕾舞演员的位置,但即使成功了,最后可能连家人都养活不起。”
  虽然现状并不乐观,但还是有很多人,他们宛如启明星在黎明前的暗夜里升起,指引着,激励着人们追随理想。这其中就有旅居海外的圣彼得堡钢琴大师席夫,已经70多岁了,还在孜孜追求着艺术风格的完善。
  “席夫擅长弹奏巴赫”陈子仪说。并感言席夫甚至会将指法练习安排到旅途中,为了不影响同行的人,就用木板刻成琴键的样子,在上面演练。
  还有另一位从圣彼得堡走向世界的大师,目前定居在法国的萨卡洛夫。“他的风格非常全面”子仪补充道,“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样,在同一场演奏会上演绎风格迥异的两个作曲家,好比莫扎特和贝多芬这样两个极端。”
  令子仪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她第一次在马林斯基剧院见到中国的朗朗。那是朗朗同俄罗斯指挥大师捷吉耶夫合作的音乐会。虽然起先子仪由于记者和粉丝们所组成的厚厚人墙同朗朗隔离甚远,但媒体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在一旁孤零零站立的中国小女孩。
  于是她被推到闪耀的镁光灯下,朗朗和她握手。这一段朗朗同中国小女孩会面的经历被传为佳话。
  另一次,子仪见到了李云迪,当李问明她从6岁起开始学习弹琴,“哦,我7岁才开始学”李云迪高兴地说,“你比我还早1年。”
  “丽萨每个月都会听不少于30场钢琴演奏会。”子仪说。
  广泛地接触不同的风格并加以学习,兼收并蓄,融会贯通对个人的成长异常重要——甚至莫斯科和彼得堡这两座城市都有各自的钢琴演奏流派,前者严谨扎实,着重基础,讲究精湛的技艺;后者则更突出强调钢琴演奏的艺术表现力。因此妈妈总是带着子仪一起,她们的足迹遍布圣彼得堡的各大剧院,音乐厅。而且每次妈妈都会买最好的位置——能看见钢琴家的手——看那些世界各国大师们的手怎样灵巧地颤动,从指间流淌出音乐。

  
  “我也不知道子仪将来会从事怎样的工作。”陈子仪的妈妈一再告诉记者,“尽管越来越多的人希望子仪将来能把钢琴演奏这条路继续坚持下去,或许她也会从事别的工作。但至少,我希望通过学习钢琴,子仪能够学会: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投入。可以做不到最好,但一定要真正地投入进去。而且要学会感激:她这一路,有那么多的人在关爱她,帮助她……”
  此时此刻,夜幕已经降临,但莉亚赫维茨卡娅音乐学校的琴声依然在不断地响起,纤弱却顽强,如同在这个艺术之都的艺术家们的命运,虽然屡遭挫折打击,依然不屈而美丽。在这些风霜之后绽放的花丛中,我蓦地看见了小小的一朵,含苞待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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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Crystal 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