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经过纽约联合广场,望见几个年轻人举着牌子。远看还以为是这里常见的示威者,走近才发现他们没有示威者愤慨的表情,也不喊口号,全都笑眯眯的,手中的牌子写着:“免费拥抱(free hug)”。 要是几年前,我大概会是心里很想上前去领一个拥抱,却没有胆量行动,只能满怀遗憾地走开;如今,当我不知不觉也笑眯眯地和这几位可爱的年轻人擦肩而过时,我发现自己终于能在“拥抱”里外穿梭自如。我喜欢拥抱,对它的渴望或恐惧以及两者之间的张力都已消失。 “抱抱”是小孩子常提出的要求,即使还不会说话,也会用肢体语言表达。可是当到了一定年龄,似乎就失去提出这个要求的资格。有不少家庭,家人间完全没有身体上的接触。在我的童年时代,学校同学间稍微亲近一些,老师都会严加斥责。于是,小孩子就在与众身隔离的情况下长大。也许,他有机会抱抱玩偶或是小猫、小狗,但那仍比不上与人类拥抱的感觉。 为什么拥抱如此困难?竟然沉重到成为一种禁忌? 我的一次拥抱发生在13岁。当时学姐很大方,毫不吝啬地搂住我。那种完全放开的拥抱,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拍着翅膀的小鸟,乘着微风飞翔。 高中的时候,我和同学在认识三年后才第一次拥抱。那时我们快要毕业,她大概是知道快要没有机会而鼓起勇气吧!她结结巴巴地说:“我很想做一件事。”之后还迟疑了几秒钟,然后才迅速地抱了我一下,马上又放开了。但是她看起来好像完成一项大工程似地喜悦。 如今,我常有拥抱大自然的冲动,远在天边的云彩,我都想扑上去亲吻几下。花草树木、露珠雨点,也恨不得拥它们入怀,细细感受万物。 人们大概把透过身体散发出来的心声,错认为是身体本身的欲望。其实,爱的放射不夹带要求和占有的性质。在纯粹的拥抱中,更多的感觉是相属而非占有,我们因为心灵的共震而想拥抱。 望着在广场上赠送“免费拥抱”的年轻人,我带着满怀温馨,再次穿越因拥抱而显得更可爱的纽约街头。(摘自美国《世界日报》,作者:孙恺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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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Crystal J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