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感受震后复兴缓慢

连续7天，驱车行走在一年前日本3·11大地震的受灾地区——宫城县、福岛县、岩手县，我的心头总像打翻的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在我们的心目中，日本是一个实力雄厚的“经济大国”，特别是1995年1月日本发生阪神大地震后奇迹般的复兴，更让人相信日本灾区这次依然可以迅速复性。但是……

在3·11大地震一周年之际，日本主流媒体都做了集中报道。他们在描述震后状态时，大多使用了一个词汇——“爪痕”。也就是猛兽之爪留下的痕迹。但是，在我的眼里，日本大地震后的灾区，仍然可以用“满目苍夷”四个字来形容的。一些日本人也沮丧地说，现在，不要提“复兴”，先搞“复旧”吧。

我看到，如今日本东北三县的灾区，四处可见堆积如山的垃圾，而清理垃圾的作业现场则寥寥无几。我在采访中得到这样的数字：据日本环境省统计，东北三县震后出现垃圾2253万吨，目前大约有7成已经集中到临时堆积场。这其中，已经做了掩埋、烧却、废物再利用的只占全部垃圾的5.6%。

最为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受灾东北三县向全国另外44个都道府县提出协助处理垃圾的请求以后，只有8个县表示可以协助，其他都表示暧昧，或者干脆拒绝，其理由就是“可能有核辐射的危险”。日本一位“中国通”对我说：“中国的地方发生灾害后，倡导和实行‘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在我这里是看不到的。”

现在，日本政府预计到2014年3月底，才能够把垃圾彻底清理干净。一场大地震以后，需要用三年的时间才能够把垃圾清理干净，这也可以说是世界地震复兴史罕见的事情。即使如此，知情人告诉我：三年完成这个指标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看到，如今日本东北三县的灾区，遭遇海峡冲击的房屋、厂房、公共设施等依然在寒风雪地中存在着。我走近一些无人居住的民居，发现里面有的已经收拾干净，只剩下一个房屋的框架，有的则里面堆积如山，不知道是主人已经去世，还是已经失去了生活的勇气，不愿意再来收拾“震后残局”。或者是干脆弃屋而去。

我看到，在福岛核电站事故的发生地，车辆稀少，人员稀少，有着一种出奇的寂静。在危险警戒区域的入口，戒备森严，警方把持着三面的路口，逐车检查，没有许可证是不能进去的。我更得知，我们有的外交官确诊受到核辐射的影响，在福岛县饭馆村一位华人女性9岁的大儿子也确诊受到核辐射的影响。

我看到，如今日本东北三县的灾区，沿海地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地面下沉景象。有的地方下沉1米，有的地方下沉1.5米。这样，原来可以抵御海啸的大堤，现在只能对付大海的涨潮，甚至连涨潮也难以对应。我还得到消息，日本东北三县，原来有长达190公里的防潮大堤，现在只有18公里得到修复。

我看到，如今日本东北三县的灾区，大片农地荒芜，遭遇海啸冲击的农田，基本上都成为了盐碱地。受核辐射的影响，福岛核电站周围的农田基本都无法使用了。来自日本农林水产省的消息表明，宫城、福岛等太平洋沿岸6县的21,480公顷被淹耕地里面，只有7820公顷能够在在今年春天复耕，比例仅占36%。

我看到，如今日本东北三县的灾区，人口大量离散。我只在宫城县南三陆町看见过一次几十位志愿者清理废墟现场的场面，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看到大规模的劳动场面了。以福岛县南相马市为例，地震前该市有7万人，现在只有4万人居住。相比之下，街头常常可以看到一些老人步履蹒跚艰难而行的情景。

我看到，如今日本东北三县的灾区，出现了许许多多大规模、大面积的“临建住宅”。但是，按照有关规定，灾民在这里只能居住两年。我了解到，受灾三县被毁房屋大约有37万户，另有100万户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现在，只有36户重新建起了属于自己的“复兴住宅”。灾民们要想有自己的“家”，路途遥远啊！

作为“经济大国”的日本，为什么震后复兴道路走的如此缓慢？这其中的原因，岂是一个“慢”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