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车安坐 目光驶入城市深处

在很多城市游走，总会有一道亮丽的风景会在不经意间闯入你的视线，那是缓缓驰来的有轨电车，昂着百年不变的四方面孔，拖着难辨头尾的车身，迎着日光或月色，驶向那人潮涌动的下一站。那特有的车轮摩擦铁轨所形成的浑厚声响铿锵有力，仿若是城市的低语，讲述着城市的记忆和时代的印记。

相关资料显示，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为了给来势汹汹的私人轿车让路，有轨电车曾在欧洲许多城市停运。而近年来，有轨交通的便利、准时和环保等优点，又令人们开始重新认识有轨电车。有轨电车也开始在欧洲各国华丽回归，并意外地受到游客的追捧，成为游客速览当地历史、风情或现代文明的快捷方式。若单从历史的层面上讲，里斯本的28路绝对会以逾百岁的高龄成为欧洲有轨电车的“鼻祖”，这个被称为欧洲最古老的电车，已经成了里斯本的标志，乘坐28路绕城而行也是所有里斯本人都会向游客首推的旅行体验。因为28路有轨电车的线路几乎经过了里斯本所有的城区，串联起街边所有的景点和人文风情。从老城到新城，从古城堡到新广场，从旧时代到新世纪，难怪很多当地人会这样打趣地告诉你：里斯本的有轨电车不仅搭载着城市的历史，还记录着所有里斯本人的性格，是人们生活的一部分。记者从法国旅游发展署了解到，在巴黎和马赛等城市，有轨电车已成为当地人和游客最喜爱的出行方式之一。记者曾走访马赛，与里斯本的有轨电车不同的是，马赛的有轨电车更具现代文明气息。连接马赛主要景点和商业中心的有轨电车是马赛近几年来重金打造的城市规划项目，仿若轮船造型的车身科技含量十足，值得一提的是，电车还穿越老城的旧港码头，马赛特有的渔业和多移民的文化，以及渔民的生活场景一览无余。

在北美的一些现代化气息很浓的城市里乘坐有着悠长历史的有轨电车会令游客有时空交错之感。在加拿大的多伦多，这个动感、现代的大都市，至今仍在运营着拥有百年历史的有轨电车，行驶在轨道上的红色电车仿若一位醉意微醺的姑娘，扎着两条古朴的“麻花辫”，与多伦多的现代化气息形成鲜明对比。“如果游客想在这个春天慢慢观赏多伦多醉人的风景和浓厚的加拿大风情，乘坐这种有轨电车绝对是最好的选择”，加拿大旅游局安大略省市场推广经理何宣诺推荐说，“多伦多路面电车系统主要集中于多伦多的市中心和湖滨区。乘坐电车，游客可以轻松抵达市中心购物娱乐区域，穿越独具特色的社区、安省皇家美术馆、CN塔、安大略湖畔区等景区。电车系统与同属多伦多公车局的地铁系统完美衔接，在现代都市中,这种电车的存在不仅方便了人们的日常生活，更像一幅活动的历史画卷。”

除了常规的乘有轨电车观景或感受历史，有些城市还在有轨电车上推出了特色项目，以吸引更多的游客，从澳大利亚旅游局了解到：有轨电车是墨尔本的标志之一，墨尔本最知名的有轨电车是历史可追溯到1927年的古董电车，乘坐这辆电车，游客可一边品尝澳大利亚的特色美食，一边欣赏车内华丽的怀旧装饰和窗外的风光，别有一番情趣。同样，在新西兰的基督城，游客也可乘坐有轨电车展开追忆历史的电车之旅。据新西兰旅游局的相关资料显示：这是一种格外受到游客欢迎的体验基督城市中心的独特方式。乘客可在市中心任意一个景点上下车，晚上乘客还可以在有轨电车上用餐。在基督城，关于有轨电车的“身世”也颇为曲折。据记者了解：有轨电车的概念在1880年被引进至基督城，最早的“电车”是马拉动的，但是很快就被蒸汽有轨电车代替。之后，有轨电车曾一度被停运。直至1995年，在多方努力下，有轨电车才作为一个吸引游客的项目重回基督城。

“要想改变那生活方式，就像咬断一根棉絮那么难。”人们这么形容葡萄牙人的倔强性格，但这所谓的倔强，无非是不想现有的生活方式被改变。“慵懒”二字，足以提炼出他们的生活状态。就是这样一个在众多的欧洲国家中并不算富裕的，但朴素中诉说着辉煌的城市，却显现出完全不一样的情趣和美丽。

小礼物带来的温暖

很多年前，收到过朋友从葡萄牙带回的一张正方形的彩色瓷砖，上面随意的细线条和几种温暖的色彩勾勒出里斯本老街夏天的样子，那情境实在让我非常着迷：两辆对驶过来的坡上和坡下的有轨电车刷着明黄的颜色，街道、门窗、晒台都要用“窄”来形容，路边从容地站着葡国女人，双手搭在腰间，仰着头同对面窗里探出身的邻居聊天，花布裙子上的图案灿烂得有如头顶阳台上这个季节轻易就能绽放的叫不上名字的葡国花草。

也许是对城市交通系统最浪漫的描述。他上传的名为Trams in Lisbon（里斯本的有轨电车）的博文好评一片。说实话那些图片拍得或许入不了专业人士的法眼，却像是一位最贴心的朋友领着你上车、买票、下车，告诉你关于这个城市和穿行其中的有轨电车的一切。它们也许没有把有轨电车拍得风花雪月，拍得“决定性瞬间”那么撩人和触动心弦，但却拍到了这个城市的人间烟火，十分接地气。我像是又坐进了那太过有名的28路有轨，一路当当前行，视线在时窄时宽的道路、朴素又有点花哨的楼房以及反着光的铁轨之间游移。28路电车是最受欢迎的线路之一，因为它穿过市中心的老城区，一直能到达圣乔治城堡，很多人曾如我一样，希望坐在衣着朴素的大叔、大婶甚至是爷爷、奶奶中间，一路不慌不忙地看着沿途经过的名胜古迹。但事实经常是，这条线路太过有名，上面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有关电车的美好回忆

那一年，我有一搭没一搭地从里斯本新城区逛到老城区。陡峭狭窄的街道和古旧的房子似曾相识般地如期而至，悬念和惊喜也被大打折扣。有轨电车也是那样坡上坡下地开着，不同的是车身刷上了可口可乐的红得惹眼的广告画，“当当”的声音回响在中午的暖洋洋和懒洋洋的空气中。无数条台阶路随着地势起伏，贴着彩色或白底蓝花图案的墙壁总在太阳下反着白光。头上窗口的晾衣绳上挂满了衣物，让人想到上海的里弄，但这里可是艳阳高照呀。也许他们就喜欢趁着收晾衣物的短暂功夫，一个窗里一个窗外不急不忙地说话聊天才觉得过瘾，南欧人的质朴散淡和漫不经心会随着中午温暖的风扑面而来。

所以和葡萄牙人打交道，必须牢记着他们不大守时的习惯，约好9点的事，你若是9点20分去了，没准还是第一个。除了公路的飞车，什么事都是慢条斯理的，“明天再说”是最常听见的口头禅，待了没几天，我也朗朗上口了。

里斯本不具备惊鸿一瞥让人一见倾心的美艳和魅惑，对这里的喜爱基本属于“慢热型”的，但一旦喜欢了就会特别持久和忠诚。有一种说法，人们对这座貌不惊人城市的喜爱是在通往全市最高点———圣乔治城堡山顶狭窄而扶摇直上的石板路上慢慢滋生出来的，其中有轨电车也功不可没。葡国人民为纪念他们爱戴的圣乔治王子精心地保护着这个地方，并用黑、白两色石头铺筑了登堡公路，还在最高点安装了大型望远镜，让人们能在最好的角度眺望大西洋和里斯本城市的无限风光。晴天、雨天、风天、雪天，我想，那些爱上里斯本的人是不会计较的。

那满城跑着的古董级的有轨电车就是这个慢板城市最好的写照吧，无法想象没有了有轨电车里斯本会变成什么样。创立于1872年的里斯本卡里电车公司是葡萄牙最早经营公共交通运营的公司。他们经营的第一条线路于当年11月17号投入运营。不过当时的“美国式电车”指的是“用马拉的电车”。直到1901年，里斯本才拥有了第一条名副其实的有轨电车线路。一百多年来，穿行于里斯本高高低低街巷的黄色电车，记录着当地人或平淡、或精彩的人生故事，同时也保留着里斯本人经典的生活方式。从20世纪40年代至80年代，欧洲很多国家开始摒弃速度较慢的有轨电车，发展地铁和公共汽车等公共交通工具。里斯本那时也关闭了一些电车线路。不过电车公司最终保留了5条电车线路和58辆电车，这使得里斯本现在拥有了欧洲最古老的电车。

据说最早开通有轨电车时，当地的老百姓并不喜欢这种新型的交通工具，他们十分疑惑地说：“怎么能让这种带着轮子的金属盒子在城里驶来驶去”。那时正是20世纪初，里斯本是最早开通有轨电车的欧洲城市之一。有轨电车的铁轨就直接铺设在原先的步行街区的路面上。在当时窄窄的街道上，看到这样的怪物是有点儿害怕的感觉。从此以后里斯本的有轨电车毫无变化地一直保持到现在。不过车厢的两侧有了色彩丰富的啤酒广告，招揽顾客，喝啤酒，享受环球旅行。一切看上去依然是旧时的样子，装着轮子的铁盒子，驾驶电车的操纵杆，缓缓而平稳地在市中心滑行而过。里斯本的有轨电车前后两端都带有驾驶室，这样便于前进、后退，无需掉头。

有轨电车：里斯本的标志

葡萄牙的有轨电车是由葡萄牙人自己设计和制造的，但是当时有德国和英国的专家提供技术支持。英国人提供了有轨电车的刹车系统，德国人提供了车子的底盘。当时的有轨电车并没有方向盘，只有一根操作手柄———控制起停及加速减速，边上的一个操作圆盘实际上起刹车的作用。驾驶员脚下有一个踏板，踩动后发出“当当”的声音。这种有轨电车重达15吨，里面有20个座位和38个站位。从里斯本的一端乘到另一端标价为1.5欧元，购一张三个欧元的“全日票”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购票上车，有些人就登在车尾的踏板上搭车，这在里斯本是常见的蹭车现象。会爬坡的电车，当电车轨道的坡度太大时，设计有专用的缆车式的提升机，里斯本有三套这样的缆车提升机，将市中心的人群运送到城外的高地上，高程差约为32米。

一种古老的交通工具可以成为一个城市的标志。就像伦敦的双层红色巴士，威尼斯的贡多拉一样，有轨电车以它温暖的搭载方式成为里斯本的标志和生活细节的一部分。百多年来，有轨电车记录着里斯本一代代人的故事，保留着他们经典的生活方式。如今，这种电车成为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探索里斯本的最佳方式。只有里斯本的电车，依旧不那么急于更新，依旧缓缓行驶,带你穿越时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开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