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随中学的乐团来英国一游。当时在牛津大学城只停留了半天,却对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那时的我,旅途劳顿,又受到时差的影响,在大巴上昏昏沉沉地地睡去。可是一个神奇的瞬间,我忽然一个激灵地醒来,然后发觉刚刚进入了牛津城的地界。这个或许是个巧合,但在参观完毕后我更愿意相信自己是被牛津城的灵魂所唤醒。那一定是个神秘而高贵的声音,是一种直击心灵的呼唤。 抬头向车窗外望去,天空的颜色,不是“湛蓝”,也不是“蔚蓝”,而是一种既深沉、又透亮的颜色。仅仅这种“透明的深蓝色”,似乎就有强大的吸引力,让我凝视了良久,觉得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下车在大学城里走着,一步一景一学院。每个学院建成的年代各有差别,风格和所擅长的专业也独树一帜。直冲蓝天的尖顶散发着蓬勃向上的朝气,而穹顶则透出一份沉稳与内涵。学院藏书馆的浑圆构造掩映在苍翠树木之中,将博学的种子播撒;学院教堂的彩色玻璃窗映射着澄澈阳光,让信念的翅膀飞扬。种种牛津城内的景色,难以一一用文笔描绘。我只记得同去的朋友们,脸上都写满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睛贪婪地凝视着每座古老的建筑,嘴巴微微地张着,发出无声的赞叹。 路过一个学院时,导游说,这里的研究生刚刚考完最后一场毕业考试。果然,我看见披着纯黑的牛津校袍的人们三五成群地走了出来。让我惊讶的是,他们缓缓地走在不十分宽阔却秩序井然的街道上,既没有考试终于结束的手舞足蹈,也没有担忧考试结果的愁眉紧锁。他们神闲气定,只偶尔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从中方能窥得悠然的自信。再过不久他们就要走进社会,届时必然将这宠辱不惊的气质,带到他们决定去的地方。 我只顾四处张望,没想到碰倒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单车。我慌张地对车的主人道歉,手忙脚乱地想将它扶起,可是那金发黑袍的年青女郎,轻轻看了我一眼,微笑着表示不用担心。那双眼睛在明澈的镜片后面,静静地看向我,几秒钟之内,透出的是沉稳,是知性,是大气,还是书香?我一瞬间有些恍惚,目送她登上单车轻盈地远去,直到那两根随风飘动的黑色袖带隐没在街的转角。 然后我意识到,那一双眼睛,是我刚醒来时看到的天空的颜色,那种通透的深蓝。那是一种在吸收了渊博知识之后豁然开朗、看清世界的颜色,无限深邃,又无比简单。 牛津的学子们陆续放学,散布到大学城的各个角落。周围明明是人多了起来,却仍然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宁静。晚风将教堂里敲起的钟声传动,也将牛津大学独有的气质和灵魂向四处扩散。我看着那被夕阳微微染红的广阔天空,体会着空气中数百年传承积淀下来的智慧,沉浸在美好的遐思之中。 与伦敦政经学院一样,牛津也是没有围墙的大学。可是不同的是,伦敦繁华急促的风气迅速渗透伦敦政经时,牛津浓浓郁郁的历史气息、学术氛围,悠悠地向周边的朴实小城蔓延开去,将周围的一切,拥抱进自己博大的胸怀。当伦敦政经急急地赶上了伦敦瞬息万变的步伐,牛津大学却将整座小城定格在了历史的某个阶段,永远存留着英语世界里第一所大学的高贵、虔诚与不凡。 在网上看到一个则趣闻,说1963年时,伦敦政经学院的校长罗宾斯写了一份《罗宾斯报告》,指责牛津、剑桥的垄断地位和这将造成的墨守成规、保守难变。英国政府相当认同,很快地决定创办更多的大学以冲淡牛剑的影响。很快,八所大学就开工了。但是不久人们惊诧地发现,这些新学校与牛津、剑桥异常相像,校舍的建筑风格、校园的气派和格局,仿佛从牛津、剑桥描过来的。更有意思的是,这些大学,都分别由一位来自牛津或剑桥的副校长担任校长。 这算不算是两类学校间的一种碰撞?坚信新学校会像自己一样随社会环境不断改变、革新的伦敦政经,遇上了自身力量足够改造周边环境的牛津大学。两方的气质如此不同,可是在碰撞之下,共同打开了教育界的一片新天地。相信这几所学校后来的气质,处在两者之间,既古典,又有新意,为学生们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写到这里,两类学校的画面在我脑中同时出现。伦敦政经小小的校园上,满是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青年,飞快地穿梭在各种集会、讲座之间。而牛津城广阔的天空下,是身着古典黑袍、神闲气定的青年,悠然地踏着自行车,静静思考着那些尚未被解答的命题。 这是大学与城市灵魂之间关系的两种极端,前者入世到了极致,后者则超脱到了非凡。要说哪类学校更胜一筹,结论因人而异。我个人而言,因为天性比较怯弱,更愿意将自己浸润在热热闹闹的伦敦政经,多感受一些激情、多面对一些冲击。对牛津的印象呢,却也要永久地留在脑海里,提醒自己还有那样沉静、广阔而睿智的一片天,勿要在伦敦的繁华中迷了眼。(叙述完毕) 看到这里,我们不禁要问:你所在的学校,或是想去的学校,属于哪一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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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Crystal J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