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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达荷之旅

2011年10月20日  来源:中新网 
  

虽然已是深秋季节,但每每回忆起8月的爱达荷州之旅,我就仿佛仍沐浴在热烈的夏日阳光中。我住在美国西北部海拔3000英尺的城市Spokane,连续的高温从8月才刚刚开始。期盼热辣骄阳的不仅有人类,更有地上的植物,它们好像嗷嗷待哺的小鸟一样,等着流金一般的火焰从体内穿过,姹紫嫣红地改头换面,然后向生命的高峰冲刺。夏日的阳光因此如花果一样,香气四溢。巍巍山脉是人人向往的避暑胜地,我们预订了酒店,往更高处走去。开车一个多小时,便到了爱达荷北部知名的滑雪胜地,地处海拔4000米以上的Schweitzer Mountain Resort,这里已是客满为患。

Schweitzer Mountain高6400多英尺,险峻陡立,山路贴着斜坡呈“之”字形,弯曲处只有15度,坐在车里胆战心惊。到了酒店,还有2000多米的登山和自行车道,才能到达山顶。4200多英尺高的酒店就像鱼饵一样诱你上钩。窗外群峦叠嶂,被高山湖团团环绕,犹如朵朵青云漂在碧水之上,令人赏心悦目。这里也是野生动物的乐园,大至灰熊、豹子、狼群、麋鹿,小到松鼠、花栗鼠、候鸟和蝴蝶。

放下行李后,我们直奔山路。干旱高温,地上积累着起码两寸厚的粉层。无风时,到处是行人和动物留下的脚印。树叶沙沙作响时,地上的泥沙像黄龙似的,翻滚着,被无形的扫帚扫到一边,所有的印痕都被抹掉。先生穿那种膝盖有两个口袋的旅游裤,防水透气。口袋里塞满了东西,裤管臃肿,像长长的腰鼓。我们还准备了手枪、瓶装水、微型手电筒、两个货用塑料袋。

转弯处有马厩,我们看见一个金发女郎穿着牛仔夹克和短裤,中统皮靴,连帽子都不带。她朝我们招招手,给马匹喂草,然后用刷子梳毛。山路上到处是马的排泄物。先生说,这叫苹果粪。因为球形,很好玩。爱马人不嫌马粪臭。

山路很窄,只够两人行。齐腰的野草常弯腰于路中,想与我们身体接触。野草有野花作伴,团团簇簇,盖遍山坡。金黄的、绛红的、淡紫的、深蓝的,真像风华正茂的姑娘,从茵茵绿草中挺直了苗条的腰肢,招引更加美丽的花蝴蝶。蜂飞蝶舞,根本不把人类放在眼里,导致我的相机忙碌不堪,得不到休息的机会。

身处仙境,乐得我只顾拍照,忘记了先生,也忘记了危险的野生动物。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给镜头合上盖子,才想起怎么只剩下我一个人呢?要是野兽来了,怎么办?

左面是向阳的山坡,就像紧贴在身边的高楼一样耸立着,右面是密密麻麻的树林,把阳光扯成薄片,置于黑黝黝的树干之间。我正要喊先生,忽然发现两个麋鹿在树影里走动,矫健的身体,轻松的脚步,头上的鹿角摇摇曳曳地闪烁光辉。刚要出口的声音被自己的双手捂住,怕惊动了这对散步的情侣,或许夫妻。它们毫不在意,依旧显出休闲的姿态。我轻喊着先生,目光随着麋鹿走,一路相送。

“我在这儿呢!”先生响亮地答道,向我招手。他离我并不远,站在树林里,背后被阳光包围。麋鹿扬蹄而去,把我吓了一跳。

先生说:“我在找Huckleberry(黑果),人工无法栽培的野莓,比蓝莓小一点。长在高山湖围绕的山地上。”后来我得知Huckleberry是爱达荷州的水果标志(State Fruit)。

我说:“前面有,我拍了照片。”他凑近,我把相机打开给他看。他称赞:“搞摄影的眼光就是敏锐,我怎么没看见呢?”我说:“走,回去找。”他说:“不用,这山上应该到处都是。”果然,没走几米,小蓝莓又进入我的视线。先生摘了一个放在手心里,看了又看,一边说,长得很像,一边放进嘴里,嚼了嚼,马上吐出。不会有毒吧!我心里着急,抢着从他裤袋里取出水瓶,让他漱口。

周六下午,酒店住满客人。山上除了我们俩,一个询问的人也没有。爬山很累,我们走走停停,在晚霞中回到了酒店。那晚,我开禁吃了几口当地的特产Huckleberry冰淇淋,果实清香,好似蓝莓加上柠檬的甜蜜,有果酸回味。先生指望着采集足够的Huckleberry,回家做成派(很少有商店出售Huckleberry Pie,价格高达30多美元一个)。

我说:“明天我们什么都不玩,集中精力寻找Huckleberry,争取满载而归。”他说:“你拍照片时,我山上山下找Huckleberry,有条路可能有危险,但一定有Huckleberry。”

“有什么危险?”我问。

他说:“我看到了灰熊的脚印。Huckleberry也是野熊的甜品。”

我一怔,半天不说话。我知道,只要我说不去,他一定不勉强我。为野果去冒险,天下哪有这样的傻瓜?第二天早上,我说:“坐缆车去吧!从高处往下走轻松一些。”我还是想满足先生的愿望去找Huckleberry,只是不想走危险的小道。

缆车11时开始,17时结束。我们不知不觉地又朝山路走去。我的相机对准了山中的野果,一个都不放过。有种葫芦形的殷红果实,在绿叶的衬托下,美得像晶莹的宝石,令人舍不得离开;一串串的浆果,像稻穗一样垂着脑袋,沉甸甸;就是不见Huckleberry。几个年轻人骑着山地跑车晨练,一往无前,留下弯曲的轮胎轨印。不知走了多久,我突然问先生:“野熊走过的山路在哪?”他犹豫片刻,眼睛都是问号。我微笑:“你不是有手枪吗?”他不由自主地把枪取出来。“里面有子弹?”我问。他点点头。我说:“走,我们采Huckleberry去。”

那条路叫Huckleberry Trail,转弯进去,满山都是Huckleberry灌木。山坡陡峭,每一步对于我来说,都十分艰难。灌木很矮,要蹲下才能采摘。先生说:“你找块石头坐下,我爬上去采,你等着。”我大叫:“不行,我们要走在一起。”Huckleberry不躲藏,长在绿叶上面,很好找。果实从绿到红到紫,成熟的呈深蓝色。但蓝色的并不很多,显然已被采摘过了。先生一边摘一边吃,一半都吃到肚子里去了。山上没有路,脚深脚浅,先生跌倒了几次,把我吓得半死。“这个时候,如果来了野兽,我们逃跑都来不及啊!”我开玩笑地说。先生说:“即使有枪,也对付不了野熊的。”我大怒:“你怎么不早说啊!”说这话时,我们手里的塑料袋已相当沉重了。

回来的路上,我们找不到方向,只管往下走。走到小道时,发现两边都是没被采摘的Huckleberry,每棵挂着几十个小蓝果,摘得我们腰疼。带着额外的收获凯旋而归,心里藏着一个不解之谜:先于我们摘菜的是人还是野熊?(摘自美国《侨报》 融融 华盛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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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Crystal 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