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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归侨追忆往事:一生无法磨灭的教师情

2011年10月11日  来源:出国在线 
  

时隔39年后,我回到毛立冬加,这时的小镇已不是当年那样,这也难怪,因为我也不是当年懵懂的少年。虽然旧人已老,但记忆却无法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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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1939年12月29日出生在马来西亚的毛立冬加,父亲经营小生意,母亲是位朴实的家庭妇女。

毛立冬加是个小镇。它地方虽小,但人气很旺。那里主要的居民是马来人,还有少数的印尼人、菲律宾人、印度人、锡兰人。这里也有许多的中国人,福建人中有莆田人、仙游人、永春人等。

小镇里,人们融洽相处,互助团结,友好往来。人们礼尚往来,过年时,互送礼物或食物,孩子们也友好相处,互相追逐、踢足球等。

中国人多是经营杂货店、金店、布店、咖啡店、自行车店、打铁店、木工店等,也有少数的中国人在深山老林耕种、养猪等。

印尼人、锡兰人擅长经营咖啡店、小食店、打金店、打锡具、银具的作坊。更多的印度人为白种人(英国人)割橡胶领工资过日子,马来人经营椰子林,椰子干、椰子油、椰子糖是马来西亚的物产之一。

当时,每天下午二时起,印度人纷纷走出橡树林,到镇上来购物,于是小镇出现了一片赶集般热闹景象,不少的印度男人到镇上疯狂地畅饮啤酒或椰子酒,之后酒疯大作,怪象百出,直到夜幕降临,小镇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1992年1月,距我离开毛立冬加小镇39个年头后,第一次回到小镇探亲访友,它勾起了我无限的感慨,真没有想到毛立冬加小镇,已是面目全非,一片萧条景象,小镇只剩两间小店,行人寥寥无几,使我伤感极了,昔日的繁荣景象,已荡然消失了。原来在小镇生活的人,有的已过逝了,更多的人和他们的后代,已远走他乡,昔日的好友都不见,小镇附近的一条小河,过去我们常到那里抓鱼蟹,如今小河已成平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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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岁的那年,我进入当地的一所华文学校读书,学校叫“育贤学校”。它是由当地华商集资筹办的,学校只有一名老师,叫陈绍春。

学校在街上商店的边上,有上下两层,楼下是大教室,可容纳30多人,楼上是教师的卧室。

陈老师教的是从小学一年级至四年级,学生共有20多人都挤在一间大教室里,由他一人轮流按班上课。我当时是在小学三年级,共6人。我们每天从7点开始上课读书。

学校很小,因此没有其他的设施。全校只有一个小足球、几个键子。那时我们很好动,在窄小的地方也踢球,结果往往把仅有的几扇窗户的玻璃都给踢破。

老师每天上午教我们读课文,到了中午放学前,每人都要在陈老师面前背诵课文,如背不出来,手心就要挨鞭子,挨鞭子时,允许两手交替挨鞭子,不允许屁股挨鞭子,学生们都喜欢屁股挨鞭子,因为事前,学生都多穿了两条裤子或者屁股有垫物。

哪想到老师都知道,所以惩戒时都打手心,这让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老师早已作古,但我还时时怀念他,毕竟他是我的启蒙老师。

1950年,我转学到离毛立冬加约30多里的万津中华小学校。中华小学的规模大,任教的老师多,而且是专业的老师。我们是分班上课,有各自的教室,还有班主任,并且有英语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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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弟弟在中华小学学习两年,我每天早上乘巴士到校,自带午饭,下午5时又乘车回家。

万津也是个小镇,但它比毛立冬加镇大,街道有四条,商店多,砖木结构为主,有邮政局,当铺、酒吧、汽车站、旅社等。经济较繁荣,它上接巴生港口,下接毛立冬加,万津是交通要道,当时在中华小学时的同学有邹华明、施丰种、施丁旋等。由于长期没有联系,1992年1月我回万津时,已找不到他们了,留下的只有他们的名字,和记忆中一张张可爱的脸庞。

1952年,我和弟弟又转学到吉隆坡的尊孔中学读书。

尊孔中学是马来西亚首府著名的中学。当时在马来西亚没有一所大学,所以尊孔中学亦称为马来西亚的华文最高学府。尊孔中学,是我的人生一个转折点。不仅学到了很多知识,也开始懂得思考人生的一些道理。

学校中一些老师的政治倾向会影响我们,当然我们也从中感到政治对立的暗潮涌动。但也有教师不问政治,保持中立。就是因为有了政治因素,尊孔中学的教师之间基本上不往来,教师与学生的往来也十分谨慎。

记得,我在尊孔中学时的同学有陈潮生、杨尉、杨德明等,这些好同学如今不知怎样了。当时,尊孔中学是男生学校,在尊孔中学附近有一所女生学校,校名是坤成女子中学,尊孔中学和女中两校的学生关系好,来往密切,两校演话剧时,两校互借学生扮演爸爸和妈妈,大家的表演都很“真情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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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4年4月,我瞒着家人偷偷回国了。

7天7夜后,我到达了厦门集美华侨补习学校,被安排在初二班学习。在补校每年的7月都要经过国家的高考和补校的考试后,学生们才纷纷升入大学学习和分配到正规中学去学习。

第二年的7月,原在补校的学生都已离开补校到新的学校继续完成学业。而我却被当作学生的骨干安排在补校升级学习,即继续在补校当学生干部。我在集美补校曾担任过纠察队队员、小队长、中队长、指导员等职,任务是维护全校的治安秩序,当时负责指导纠察队工作的是生活辅导老师即严作揖老师,他予以我很大帮助,也是我人生中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师。

到了1957年,我就读于集美华侨补习学校高三年段时,班主任是李中华老师,担任我班的语文教学,他教学要求严格,但人和蔼可亲。但在反右时,被划为右派分子而离开了我们。之后由年轻的苏碧端老师代替他,担任我班的外语(俄语)教学。

在补校时,我原想集中精力,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大学,但在反右斗争期间,我们也不幸地搅入到这个政治漩涡中。

作为学生缺乏生活阅历,没有政治斗争阅历,只好在反右派斗争的大会上,摇旗呐喊,呼口号、助威。此外,我们把更多的时间拿去大字报,揭发右派所谓的罪行和言论。我们是归国的青年学生,不敢违心捏造事实和无限上线上纲。当时学校领导认为,高三班的大字报太少了,要班主任带领我们到集美水产学校去参观学习、取经。当然我们只好照搬照抄,有的任意发挥,无限上纲上线,顿时大字报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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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七月的高考,我们根本没有时间读书学习。高考后,我们全班总共25人中,却没有一人考上大学。我算是幸运,也只考上了厦门师范专科学校历史科。

当时,我班级中有学生会主席、部长、校团总支书记、班长、学习委员等,他们的学习成绩都比我好,就是与大学无缘,考上师专的就只我一人,这不能不令人匪夷所思。

事情也真巧,进入师专正逢1958年全国大跃进,大炼钢铁又成为我们主要的政治任务。按规定,我们在师专学习的期限为二年。但为了适应形势的需要,后改学习期限为一年。

1959年7月,我毕业了,来到三明一中去任教。在此之前,厦门师范专科学校要照顾我到条件比较好的城市去,我却谢绝了他们的好意,觉得山区一样能发挥我的才能,结果没想到,从此就留在了这里,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人不同,人生也不同。也许我的人生就注定是和学校打交道,以前是学生,后来成为了老师,而我几乎记住所有教过我的老师,如今在想,我的学生也会像我一样记着我这个当老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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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Crystal 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