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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记趣:用香槟酒刷牙洗澡

2011年08月30日  来源:欧洲时报 
  

曾经从哪里听到这样一句俗话:人搬三次穷,大概意思可能是劝人们不要常常搬家,搬家多,会变穷。回想我自己,从来到法国,到毕业之前,包括在大学城整整住了三年半,平均每九个半月搬家一次,如果按照上面这句俗话,我搬了那么多次家,连自己都数不过来,我非得去申请“个人破产”不可了!

在进驻大学城之前,我住在巴黎第五区,是巴黎平均房价最贵的区。

记得这年冬天,圣诞节前不久,要搬家了,还不知道要搬到哪里去呢!我之前去大学城递交了申请档案,为了保险,还请博导写了一封推荐信,博导是大学城“主席”的“哥们儿”,以前的校友,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走“这个后门”?

大学城可谓是“僧多粥少”,里面很大,但仍然供不应求,想进去住的学生不是“多”,而是“太多”了。

推荐信写得非常公式化和简短,说希望“入宿审批委员会”予以批准。博导还粗心大意地把委员会这个字写少了一个“M”字母!教我担心不已。本来想去让他改过来,但我真不愿意在我的博导面前,指出他——“我的博导”,居然写错了法文字——法文可是他的母语耶!

而且,博导爱吸雪茄烟,吸个不停,我不愿意去吸二手烟。他的办公室是位置最好的,从窗口可以看到卢森堡公园的花草绿树,可以听到树林里的鸟儿唱歌,再远一点,埃菲尔铁塔整整好好尽收眼底,可谓是风景如画了。我们学校建筑本身就是名胜古迹,是一个法国皇帝送给皇后的礼物。

唯一不足的就是,他满屋子的烟味,呛死人!每次他召见学生,都仰在办公椅上,双脚架起来,放在前面的办公桌上,手里一根粗大的雪茄,边听汇报,边吞云吐雾,让你“二手烟”吸个够!每次见完他,都在头发,衣服上留下雪茄味,像是自己在吸雪茄,到晚上一通通地洗才把那味儿洗去。

为了谨慎起见——我不得不谨慎,否则,再过几天,下年的一月一日起,我就得“睡街”了!我去朋友指点的一个离巴黎很远的郊外宿舍,也递了一份申请。那里的回复,竟然比大学城快得多!已经12月27号了,还有四天就得搬了,我只好去郊外宿舍那里办手续。那里的负责人说给我一个离公共厨房最近的房间,方便煮饭不说,还比其他房间大半平方米。但比起我五区的“豪宅”,房间还是好小,心里一阵一阵地凄凉,凄凉,凄凉,好不凄凉。

办好手续,缴了房租和押金,带着凄凉无限,回五区的家。来到楼下,习惯地打开信箱,心里根本不再盼望什么了,可是,突然发现一封大学城的来信!心里“怦”地一下,马上想到一定是一封否定的信,说大学城没有空位了,懒洋洋地打开信看时,突然发现是“正面的回复”!这对我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赶紧打电话给郊外的宿舍,办退房手续。我是刚刚才办好入住手续的,五分钟不到就退,使那个工作人员不太高兴,他一定要“秉公办事”——扣下房租的百分八十——随他扣好啦!

去大学城办好入住手续,刚好年底,12月31日下午可以搬进去。帮我搬家的朋友有阿茵和她的姐姐,阿宝,阿坚。他们看到我大学城的房间里竟然有一个很大的双人床,取笑说,千万别辜负了这张床,要好好地利用!

应该注明的是:法国人注重私隐,我住过的学生宿舍都是单人房的,就算有2张床,也只住一个人。

确实,没多久,我就习惯了这张舒服的双人大床,任我怎么翻滚,怎么睡都好,在此之后,所有的小床都睡不下我了!——用一句内地时髦的话,可以叫作“小资”了!

后来去美国密之根大学参加学术讨论会的时候,住在那里的学生宿舍里,是双人房,两个单人床,但只我一个人睡。

由于时差,我很累,但又兴奋得难以入睡,刚刚开着朋友的跑车去到了底特律和加拿大的边境,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停顿!半夜里好不容易睡着了,可竟然有两次,我无所顾忌地两边“大翻身”时,双膝重重地撞到墙上,疼得我惊醒,抽筋老半天!真怀念我那大学城的双人大床!……

搬入大学城当天的晚饭后,洗漱完毕,我收拾好物品,很晚了,但想去下面图书馆看看。经过大堂的时候,遇到后来才知道的另一个日本人,叫澈。是从仙台大学来学习法国文学的。他也知道,以前鲁迅在仙台大学留学过。

后来澈给我讲过一些法国文学作品,印象深刻的是诗人APOLINAIRE的作品,写什么醉酒,睡监狱等等,充满了法国诗人那种堕落的情绪——我还以为什么好诗!

后来一次和澈聊天,不知怎么忽然讲起了海洛因。我说,从来未试过任何毒品,不烟不酒(当然指无酒瘾,品法国红酒还是常事的),连带有咖啡因的咖啡都敬而远之。

他呢?他则沉醉地回忆说,嗯,我试过一次那个东西,是法国同学给的“特别烟”,吸的时候,轻飘飘的,有很舒服的感觉!……吓得我马上和他保持距离。

回头说,我搬来大学城的这晚,我和澈在大堂碰到,一起进入图书馆时,发现里面坐了一圈的人,围在舍监的左右,大家每人手里一杯香槟酒。我们赶紧打了招呼,就想马上退出来,可是舍监却热情地招呼我们:“来,来,一起品香槟!千万不能错过!”

我们不好再退,就进去,有人递了香槟酒过来,舍监说,热烈欢迎我和澈两位新宿生,他知道我们两个都是新来的宿生。

我俩简直受宠若惊,立即回谢。我们都是新搬来的,来之前,谁知道我们都受了什么样的苦?受了什么样的“洋罪”?!——起码我都忘记了今晚是除夕,他们才品香槟酒的。

澈也大概忘记了今晚是除夕,他以日本人特有的、有点儿“傻瓜样”的谦虚态度,问大家,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品香槟?!

当时,澈和我的脸上,肯定写着凄苦、凄凉、悲凉、疲倦、无奈、思念、孤独、无助、艰难、忧郁……还有哪些形容词?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就让命运接着填写其他的形容词吧!

只见希腊原籍的舍监,他是希腊文学教授,轻松地笑着,向我们举杯,和蔼可亲地说:“你们新来的,还不知道,在我们希腊楼,每天早晨,我们都是用香槟酒刷牙!而且晚上,还用香槟酒洗澡!瞧,这是我们洗剩下的香槟酒,才拿来喝的!”

大家哄堂大笑。有人加一句,这香槟酒是洗过澡的?还是干净的?——又是一阵哄笑。一个男孩带着希腊口音,回答说,当然是洗过澡的,我还在里面撒了尿!问味道如何?是不是更好味?!哈哈,哈哈,大家都笑弯了……

就这样,我开始了大学城的新生活,而且还有这么一个开心、好笑的开始!

第二天早晨醒来,赫然发现,我的窗口对着东方,早早就有发亮,我就在1月1日这一天,早早就站在窗前,打开窗户,欣赏日出。虽然冬天冷冷的,凉风吹得我打冷颤,太阳却在我的窗前,第一个照耀着我!——我的用香槟酒刷牙洗澡的日子开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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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Crystal 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