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髦与时代

从小就对妈妈戴在耳垂下，摇摇晃晃，又闪亮发光的耳坠子特别有兴趣，看到各种玲珑剔透、精致可爱的耳环，搭配着妈妈典雅的旗袍出现时，就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被电着一般，目光总是跟随它们的摇摆而移动。

妈妈曾说过：“千打扮、万打扮，不戴耳环不好看。”这句话在我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刻在我的心版上了。为了这些千变万化又细腻袖珍的首饰，我不只一次的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只因为想要早早与它们结缘啊！

总算盼到了长大，我终于可以佩戴心仪已久的耳环了！大二那年，个性活泼的好友蜀燕，货比三家后兴奋地告诉我们，她找到一家最便宜的“打洞店”了。

有天她鼓足了勇气，率领我们几个同学前往金门街，到师大女生宿舍附近的一个杂货店去穿耳洞，老板娘看到一群“爱‘水’”的小姑娘上门，欢喜地咧歪她满口的金牙招呼我们。

“燕”小姐身先士卒地上了“刑”台，只见老板娘拿了块沾了酒精的棉花，使劲地在她的耳朵上搓了又搓，然后用好长一根的铁质耳环，“卡嚓”一声，就看到耳环穿透蜀燕的耳根，已经成为她耳上的附属品了。我们“喔！喔！好漂亮！”的赞美词还没说完，就看到蜀燕脸色发白，“啪”的一声昏了过去。因为她实在太紧张了，神经紧绷过了头，以致还来不及欣赏到自己的俏模样就晕厥了，吓得我们这些“观众”落荒而逃。好一阵子，当我听到“穿洞”二字就脸色大变，更遑论戴耳环呢。等到自己终于有胆量让师傅在我的耳根上“动手脚”，也已经是好多年以后的事了。

这些年来，耳朵经常发炎，辛苦收集的各种美丽奇异的耳饰，也派不上用场，只有将它们束之高阁。

曾几何时，才读初中的女儿也有乃母之风，跃跃欲试地想戴耳环了。随着科技日新月异，穿耳洞的技术更是一日千里，只见mall里的小姐轻轻地往耳朵上“开一枪”，顾客喜爱的耳环就挂在她们的耳垂上了，一点也不痛。无怪乎年轻人一只耳朵可以挂上好几个耳环了。

女儿读高中时，提出在耳际间再多打几个洞的请求，因为同学间“流行”这般打扮，她也不希望落于人后，“什么？你的耳朵又不是夜晚的天空，需要一排星星点缀。”我一口拒绝，她闷闷不乐好久。

那天在健身房桑拿时，看到几个男生，两只耳坠上插着好长一条的塑胶管，我的天，耳朵上居然是一个又大又圆的耳洞，我不敢想象他们是如何动手术去完成的，看得我真是心惊胆跳。更不可思议的是，在教会的青年团契里，也看到几个大男孩做同样的装扮，我对女儿说：“如果你们把心思放在把书念好这件事上，就没有闲情和时间去搞怪了。”

没想到女儿回答我说：“妈妈，这几个男孩在我们学校是很聪明，功课很棒的学生呢！他们只是跟着流行走罢了，这叫做时髦，没有什么不对啊！美国是一个自由的国家，只要不妨碍别人，品行端正就好，我们实在不必轻易给人扣上‘搞怪’的帽子啊！”

“千打扮、万打扮，不戴耳环不好看”的俗语，看来不分男女都可使用了，时代真是不同啦！我突然发现自己真是落伍了。(摘自美国《世界日报》，作者：庄维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