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荷兰给博士当“伴娘”

荷兰博士生参加论文答辩，有一个庄重的仪式，要请两位“陪同答辩”的人，自始至终相伴左右，叫做“陪伴仙子”，类似于婚礼上的“伴娘伴郎”。按照规定，这两位陪伴仙子要为博士生张罗答辩当天的一切事宜，甚至要熟读他/她的博士论文，在答辩过程中，要为博士生提供翻书、查找引文之类的服务。甚至，规定还说，在博士生因紧张而无法回答的时候，仙子们要能够对答如流地替他/她继续下去。当然，这只是在理论上，现实中，这样戏剧性的场面还未曾出现过。一般来说，人们会邀请自己的好友，或者在写论文的过程中对自己有过很大启发和帮助的人来扮演“陪伴仙子”的角色。

印度裔姑娘菠萝蜜多是汉学系的博士生，专攻中国古代艺术史，博士论文研究的是宋元时代的“异僧绘画”，也就是由性情古怪行为异端的和尚画的画。菠萝蜜多曾经是我十多年前的学生，她文静温柔，聪慧过人，成绩优异，我们多年来一直保持着朋友般的关系。虽然我对绝大多数人写博士论文的动机和意义都持怀疑态度，但是不能否认，还是有人是天生适合做学术研究的，菠萝蜜多就是其中一位。四年寒窗，现在终于要“出嫁”了—要嫁给“学术”这个庞大的“新郎”！当她邀请我做她的“伴娘”时，我欣然答应。

博士论文答辩仪式感很强，所以对着装有较高的要求。答辩委员会的教授们一律穿黑色长袍，博士生和“陪伴仙子”，男人一般都穿燕尾服，女人就比较自由，套装、礼服都可以。菠萝蜜多事先就告诉我，她会穿印度纱丽，并建议我穿中国旗袍。我说不行，你是那天的主角，我一定要衬托你的光彩，还是穿得低调一点比较好，穿旗袍有喧宾夺主之嫌，到时候人家都一窝蜂跑过来和我握手那咋办？她笑了。

答辩厅位于大学最古老的学术大楼内。我，菠萝蜜多，还有“伴郎”文森特在司仪的引导下进入大厅时，大厅里已经坐满了前来见证的亲朋好友。接着，一袭黑色罗马托加长袍的答辩委员会教授们入席，气氛庄重古朴，让人顿时对“学术”这个“新郎”心生敬畏。在答辩委员会主席的主持下，教授们按次序发问，菠萝蜜多不慌不忙，镇定自如，回答得有条不紊，直到司仪先生用拉丁语宣布“时间已到”！答辩委员会暂时退场。

当他们重新进入答辩大厅时，已经携带着寒窗四年的奋斗目标：博士文凭。授予文凭时，由论文指导教授向博士生宣读：“从现在开始，您，拥有了博士头衔，祝贺您！这是一个高尚的头衔，在接受这个头衔的同时，请不要忘记了，您因为这个头衔而对于学术和社会所将担负的责任！”虽然整个答辩过程都是用英文，但是这几句话必须用荷兰文宣读，这是仪式的一个重要部分。

答辩仪式结束后是轻松的酒会了，众亲友、师长前来祝贺，送上礼物。仙子们这时忙着收礼，招呼来宾，心里充满了莫名的自豪。这么优秀可爱的女孩子嫁给了“学术”，真是“学术”之幸啊，但愿他们能长长久久，多出成果！(摘自：法国《欧洲时报》，作者：章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