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久,他们开始试着用筷子,开始关注中国新闻并讲给我,开始邀请我一起观看介绍中国的电视节目。 人过四十,才终于有个出国访学一年的机会,兴奋自不必说,但想起业已顽固的认知模式与生活习惯,还是对适应异国的生活与文化心怀忐忑。 所往的学校是瑞典隆德大学。隆德在瑞典南部,是个安静、优美的小城市。隆德虽小,但隆德大学很大,国际交换生的数量居瑞典大学的首位。 我住在瑞典人家里。房主是一对60多岁的夫妇,生活很有规律,家里整洁有序。初来乍到,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必须完全适应他们的生活。刚开始时很是不自在了一段时间,比如洗澡总是急急忙忙,怕占用卫生间太长时间;做饭也很谨慎,因为女房东是位素食者,趁他们不在家时我才敢烹调些肉;做饭、吃饭都尽量地快,以腾开厨房;怕打扰他们,平时几乎不在客厅里走动。 心里的紧张说给周围的中国朋友听,他们觉得我过于谨慎:“既然你付了房费,就有权享受这些。” 道理是这样,但骨子里绝难把它作为简单的房东与房客的经济关系来处理,总觉得还包括其它因素,比如他们是瑞典人我是中国人、他们是长者我更年轻。 但这么被动地适应下去,不久就会失去交流的快乐,也会被边缘化,永远无法深入新文化、体验新生活。 我要尝试改变。在遵从房东生活习惯的基础上,我尽量开放自己。比如,我包两种馅的饺子,素的给女房东尝,晕的请男房东吃;他们习惯把碗碟攒在一起,让洗碗机洗,而我在洗自己的碗时顺手就帮他们收拾了厨房;他们装修房子,我主动请缨刷房顶,他们很高兴说年纪大了抬头时间长脖子很痛,我帮了他们大忙;每到一个中国节日,我就介绍典故或做一些传统的节日食品送给他们;每讨论一件事时,我也不失时机地提及如果在中国可能会怎么样,房东二人总是非常好奇,还时不时询问……没有多久,他们开始试着用筷子,开始关注中国新闻并讲给我,开始邀请我一起观看介绍中国的电视节目。 在与瑞典方科研合作者的接触中亦有这样的改变。一开始我总怕占用对方时间,或怕给对方增添麻烦,不好意思提要求或者只是含蓄地说一说,但对方并不能理解我拐弯抹角的意思,直到后来我把自己关于交往的顾虑表达出来,对方也如释重负,说其实她也不知道我们该如何相处,现在倒可以达成共识:彼此坦诚直白最重要,即使有误会,那也不是个人的原因,而是文化差异的结果,不会影响到彼此的合作关系。 其实,很多时候,不理解是因为不了解。正如我们对外国文化好奇一样,外国人也很想了解中国的文化。如果我们在对方主流文化中过于谨慎,就会遮挡淹没了自己的特色。只有积极互动,才可以增加认同与融合,当然前提一定是礼貌、真诚。 国内有朋友问我:“瑞典人怎么看中国?怎么看中国人?”这个问题无法用一个答案来回答,正如人与人之间的误解来自信息的不全或不准确一样,国与国间也一样。未曾出国的人,只能从媒体中了解到某一国,可惜媒体难以做到全面、客观。那么,既然注定了人的认知受视角的限制,出国者须得将自己最好的人格与行为展示给对方。 我所接触的中国留学人员都说,自己的内心好像总有一个使命在约束着,那就是绝不能为祖国丢脸。好的言行带来的是美的情感,与认知的理性相比,感情因素感染力更大,对方会因对你的好感而矫正对你的国家的认知。 真希望自己能如朋友所“恭维”的那样:“你也是中国形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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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Crystal J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