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之居

一位建筑师，在遭遇失业的时候，仅余1000元的积蓄。他以每月150元的价格租用了一个壁橱，并将此壁橱改造成功能齐全的蜗居。他将蜗居的照片传到网上之后，得到了很多人的赞赏。开始有人找他设计房间，订单越来越多，他也无意间发展了一份事业。他的才华也吸引了他未来的妻子，他准备在婚后搬离蜗居。 壁橱里的住所？可以想象得出那份局促，但居然有人可以拓展出一番天地。可见在心态不同的人眼中，一处住所带给生活的意义也是迥异的。村上春树在短篇《我的呈奶酪蛋糕形状的贫穷》中，也以平和的语气，谈到他曾经租住过的夹在两条铁路之间的屋子。

这间屋子处在没有停歇的噪音包围中，夜以继日，周而复始。在寒冷的冬日里，简陋的屋子四处空隙来风，因为无钱取暖，他与妻子只能相拥而眠。而当他描述到铁路罢工的那几天，他们抱着猫到路轨上晒太阳，安静得简直像坐在湖底。他轻松地写道：“我们年轻，新婚不久，阳光免费。”一份艰苦生活的夹缝中偷得惬意的欣喜，跃然纸上。

狭窄的壁橱，却容纳了无限的创意，失业的遭遇，却成就了新生的契机。有了安泰自若，处变不惊的心态，生活便会展现另一种面貌。正如极度噪杂的环境，清贫如洗的艰难，却衬出内心的祥和平静，与精神上的高贵富足。心灵的空间，从来不因身体的居所而受限。而唯有不流于世俗的心灵，方能领悟这一份无垠的宽广。

蔡澜近日谈到香港千万美金的市中心豪宅，如同高级徙置区。其中有几句妙语：“（广告上）说是法国南部的景色，人们就争着去买，以为是住在法国了。”

“大厦名称越来越厉害，有‘天’字头的，买到一间，就连天堂也住的进去。”对于疯狂的炒作和追捧，蔡老淡然谈及他的住所一直是租的，只在SARS期间房价最低时买一间遮顶。并笑言疯狂之后总有灾难，到时候再换一间大的吧。 蔡老笔耕多年，着作等身，遍游世界，见多识广，自然明白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在那间用来唬人的豪宅之上。房屋是用来遮风挡雨的，而今成了炫耀攀比的工具，令人们陷入浮躁的追逐，可算是急功近利的世态缩影吧。 如果居住的豪华，换来的是精神世界的贫乏，如果金钱的增长，带来的是心灵之所的逼仄，这究竟是个人的悲哀，抑或是时代的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