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张柏林
从《江南style》鸟叔横空出世的那刻起,全世界的神经都被挑起来了,每个人心中都有匹畏畏缩缩的野马,不如跟鸟叔一起挥挥鞭子扭扭小胯,卸下正人君子的嘴脸,人的天性本就是型男飒女艺术家……
在这个冬天的一个周六,布拉格下了第一场雪,气温骤降,棉袍加身,连落叶都蔫了。雪后街上的游客还是一拨接一拨,呼出的热气倒是化出了一片蓝天。
每每走到布拉格人潮拥挤的老城,总有种热闹欢腾的气氛,在捷克这些年,到底是什么触动了我,也许是那个叫做“自己找乐”的东西。
捷克人生着一张张扑克牌般冷峻的脸,生长在中欧地区,算是最最纯正的欧罗巴血统了。也许是源于曲折不堪的波西米亚民族兴衰史,就连捷克人自己都鄙视自己多疑冷漠的个性,看看卡夫卡那双欲说还休的眸子便一目了然。
但人性终究是多面的,尤其是冷门的地方盛产绝世怪才,迄今接触过的每位捷克人都有绝佳的自嘲本领,说着一些我怎么也反应不过来的荒诞段子,他们称之为“黑色幽默”,不屑于他人的批判,只专注于自我的欢娱,就像赫拉巴尔一本正经地说着“我的幸福往往来自于我所遭遇的不幸”…………
捷克人就是喜欢这样诙谐地调侃自己,他们常常聚在酒馆里大骂美国,同时又叹息自己没有美国人外露开放的性格……我听罢不知该大笑还是沉默,回想起来确实意味深长。
这就是捷克人独有的冷幽默,嘲讽而不卑微,隐隐一种地窖小酒馆的味道,哈谢克、昆德拉无不如此。但我又很欣赏他们这种自我解压的方式,用玩笑来抗衡从哈布斯堡王朝一直到纳粹的沉重阴影,这是种能力,一种安然自若,从不暴怒的“深度幽默”。
那天在街上看到一群青年装扮成上世纪初的模样,滑稽地踢腿走路(见题图),才知道是一个叫“day of silly walk”的活动,听着名字就觉得这是捷克人极爱干的事儿,看着他们一脸严肃地把腿踢到标准的45度角,机械的动作像是从默片里跑出来的人,一个个那么正经地做着极具喜感的姿势,旁若无人,完全沉浸在自己那个谁也不懂的看似荒谬的世界里,顿时让我想到了神一般的鸟叔,还有半个世纪前的好兵帅克。
也许你不懂为什么有帅帅的男生总爱穿紧身牛仔裤,为什么街头自弹自唱的卖艺者可以那么投入,为什么人喝醉后都是狰狞放肆的面孔……也许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我们太难把自己当成被“调侃”的对象了,只有在最释放、最无畏、最纯粹、最松懈的状态下,才能找到那个最“可笑”、最“荒唐”、最“尽情”的自己。
万圣节,去了趟布拉迪斯拉发老城,邂逅了几位永恒的街头艺术家,有摄影师、沉思者、管道工和抛帽子的小丑,他们被青铜铸成雕塑,屹立在斯洛伐克最低调的首都,他们就这样时不时地出现,滑稽可爱,恰到好处。
很佩服雕塑的作者,没有雕刻伟大的军事政治家,而把芸芸众生的小人物定格成永恒,没有把他们高高陈列在博物馆里,而是就这样随意地出现在街头,让路过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市井职业最最“真实投入”的状态,也许这就是伟大的艺术的魅力,用最低的姿态,做最恣意的事儿,是为豁达戏谑者的本事,是为幽默的力量。
有的时候会用我的神经质来审视自己,“幽默”在我身上占据了多大成分?
一直以来我甚是缺少自娱自乐的精神,也没什么娱乐大众的潜质。归根结底是个安静正经严肃的孩子,迈不出滑稽的舞步,更说不出讽刺自我的话语。
在万圣节的尾巴,给自己点一盏南瓜灯,和小南瓜一起坏坏地鄙视过往人群,和小南瓜一起自嘲着摸摸鼓鼓的肚皮。2012漫天飞雪的初冬,伴着《江南style》的舞曲,就算扭不出鸟叔的花枝乱颤,也要给自己来个盛装舞步的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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