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中的留学生】制造中国自己的飞机大炮

文/王晨阳

钱伟长1912－2010

江苏无锡人。1940-1946年先后赴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美国加州理工学院留学，1946年回国。著名力学家、应用数学家、教育家、社会活动家，我国近代力学的奠基人之一。曾任清华大学教授、上海大学校长、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民主同盟副主席等职。

钱伟长生于书香门第，叔父是国学大师钱穆。扎实的国学功底，使钱伟长以中文、历史双双满分的成绩考取清华大学。

就在他决定入读的第二天，“九一八”事变爆发。蒋介石的一句“不要抵抗，人家有飞机大炮”，让年轻的钱伟长愤怒不已，他不顾叔父的反对，抱着科学救国的信念，弃文从理，决心要制造中国自己的飞机大炮。4年后，钱伟长成为清华大学物理系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1939年，钱伟长考取中英庚款留学资格，二战爆发终止了他的计划；同年年底又打算前往加拿大留学时，护照上的日本签证赫然入眼，他和身旁的同学一道愤然离船，将护照扔进黄浦江，放弃从日本乘船留学的机会。

“我们不干，我们不干，我们不干！”许多年后接受采访时，年迈的钱伟长语速极缓，回忆起这件事，他只是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

1940年8月，钱伟长第三次启程，终于来到加拿大，就读于应用数学系弹性力学专业。二战期间航空航天成为研究的热门领域，却因缺乏统一的板壳强度应用理论，致使飞机失事、导弹失败的情况屡屡发生。不久，钱伟长与导师辛吉（J. L. Synge）教授联名发表论文《弹性板壳的内禀理论》。这是世界上第一篇关于板壳内禀统一理论的文章，被誉为理性力学的开山之作。而此时，距离钱伟长来到多伦多大学，不过50余天。

随后，这篇文章被寄给当代航天工程学大师冯·卡门，收入为其祝寿的论文集中。在这本收录了包括爱因斯坦在内的世界顶尖科学家所撰写的论文集中，钱伟长是所有作者中最年轻的一位，时年29岁。

1942年，获得多伦多大学博士学位后，钱伟长来到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喷射推进研究所从事博士后研究，师从冯·卡门。在这里，他参与了美国第一枚中近程导弹的研制，与导师联名发表论文《变扭率的扭转》。这篇论文被冯·卡门称为“一生中最为经典的弹性力学论文”。在加州学习工作的时光里，钱伟长与钱学森、郭永怀、林家翘等人朝夕相处，十几年后，他们都成了为中国航天事业开拓奠基的栋梁。

科研事业如日中天，8万美金的年薪惹人羡慕，可这些在钱伟长的心中，都没有回国来得重要。1946年，钱伟长回国，任教于清华大学。相较于普通教授每周6节课的教学任务，钱伟长则主动承担了每周17节课。

当时，国内战争不断，通货膨胀严重，钱伟长的工资少得可怜，表面上丰厚的每月15万元金圆券，实际购买能力仅相当于2个暖瓶。

当友人再次邀请他回加州理工学院时，钱伟长曾有过动摇。然而面对美国大使馆护照申请表上最后一栏的问题——“若中美交战，你是否忠于美国”，他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NO”。赤诚依然坚定。当年那个弃文从理、要为祖国制造飞机大炮的少年，那个执拗不屈、把护照扔进黄浦江的青年，从来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