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如何低成本打官司

文/郭三转

靠打打嘴仗就能解决问题固然是最理想的状态，但有些时候也许不得不请教律师，甚至站上法庭打官司。这时，相应的费用对我们这些穷学生来说未免就有些让人闻之生畏、望而却步了。如何能用最少的钱获得最大的帮助？让我们看看澳洲的法律老师有何建议。

2010年在墨尔本一家暖洋洋的咖啡厅里，我听到了一个发生在朋友身上的故事。A来澳洲好几年了，非常适应和喜欢澳洲的生活。然而在临毕业前，她被告知最后一个学期选的一门课没有通过。她忍不住愤怒了。她认为，自己之所以没有通过这个考试，是因为任课老师对国际学生的歧视。这样临毕业前被告知某科考试没有通过的事情，她听说已经发生在好几个国际学生身上了。很多学生为了毕业，不愿意得罪学校，就忍了认了。她进行了一系列的咨询，包括当时还在墨尔本大学学习法律的我，最后决定哪怕推迟毕业，也要通过法律维护自己的权利。她查阅了学校与考试异议有关的政策，决定首先通过学校一层层的抗辩程序，对该任课老师提出正式的质疑，并同时做好准备，若自己对学校的决定不服时（比如学校对该任课老师不采取任何措施或采取包庇态度），应采取何种后续程序。最终她的申诉获得了学校的支持，她的作品在学校安排的匿名评估审阅后，顺利通过了考试。这样的结果是双赢的，我的朋友顺利拿到了学位，也对澳洲大学对规则的遵守与执行有了更为深刻的体会。法治就在这细微的个人经验中得到了体现。

远在异乡为异客，最怕的就是惹上官司，哪怕是很小的官司。B买车后不久就遇到了这样一个情况。在一次倒车中，他不小心碰到了另一辆停在停车场的车。当时他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感觉就是轻轻一碰，应该没有什么损害，所以他什么也没做就开车走了。不久，他收到自己保险公司发来的账单，要求他赔付被撞车辆高额的修理费。原来他撞车时被路人看到，该路人在被撞车辆上留言告知了车主撞车人的车牌号，所以他被举报了。他并不否认自己撞了该车，但却对撞车的损害程度大小有极大的异议。可是，他当时撞车后没有及时主动通知被撞车主，也没有留下任何撞车后的证据，所以撞车损失大小的认定就变得对他极为不利。

可以看出，法律既可以是保护我们权利的武器，同时也会对我们的行为有所约束。对于留学生而言，由于中外文化与社会生活习惯的不同，认识到法律的重要性与培养严格遵纪守法的行为准则就变得极为重要。

虽然法治缺失是可怕的，但法律也并不是万能的。即使在我们公认的法治国家里，法律也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比如，我自己的一个亲身体验是，在澳洲使用法律维权是非常昂贵的，以至于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放弃法律这一工具。我工作过的澳洲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就经常半开玩笑地说，她自己是请不起自己的，因为她的法律服务收费太高了（每小时570澳元，另加10％的增值税。据我所知，她的收费标准远不是最高的）。

我供职墨尔本大学法律部的时候，曾试图通过法律维护我的新购房屋的采光权。我打算起诉的是墨尔本大学。因为这是我供职的学校，所以我清楚地知道他们一定会请澳洲六大律所之一的Minter Ellison来应诉。果不其然，在初步仲裁阶段（VCAT）墨大就已经请Minter Ellison的合伙人出庭为其辩护。而我作为刚毕业的小律师，对复杂的房屋建设规划、人类遗产保护等诸多法律很不熟悉，加上还要全职上班供房，并特别考虑到若起诉到法院而最终败诉，还要承担Minter Ellison的律师费（根据澳洲的法律，败诉方一般要承担胜诉方的律师费），我不得不最终决定和解撤诉。

针对澳洲诉讼费用高，我特别推荐一些对中国留学生可能有用的法律援助信息。

第一，澳洲大学一般都设有校学生会（Student Union），在校学生会下应有为学生提供法律服务的机构。但这一机构能够提供的服务是有限的，一般不会涉及到刑事与移民法律的案件。提请注意的是，大学法律部和学生会下设的法律机构是不同的机构，大学法律部一般并不为学生服务，而仅为大学本身提供法律服务。

第二，很多大学的法学院中均设立了法律诊所（Legal Clinic），这些法律诊所会提供免费的法律咨询。缺点是，这些法律诊所一般不代表学生参与诉讼。好处是，法律诊所会针对学生提供特别服务，包括常见的房屋租赁合同、车辆保险等有关事宜。

第三，澳洲各州都有完善的法律援助体系，并在其主要城市均设有办公室。若遇到重大的法律事宜时，比如刑事方面的案件，可以先尝试与当地的法律援助机构取得联系。法律援助机构提供免费的法律服务，但要求法律服务申请人符合一定的要求，比如会对申请人的经济状况进行核实。

第四，除法律援助体系外，澳洲各大城市还设有地区法律中心（Community Legal Centre），或有关特别事宜的法律中心，比如在墨尔本就有难民与移民法律中心（Refugee and Immigration Legal Centre）。这些机构一般都提供免费的第一次面试，若符合条件，他们会免费代理案件，包括诉讼。

总而言之，我们在国外，必须严格遵守当地国的法律，并积极通过应用当地的法律保护自己的权益。在我看来，在澳大利亚这样的国家，法治是无时无刻不发生作用的，从刚入学学生要签署各种合同协议，直到移民完全融入当地社会或回到祖国怀抱。法律不是万能的，但没有法律却万万不能。规范的作用有时并不一定都是对我们有利或提供便利，但法治下的生活却更富有透明度，整体来说会对所有人都提供必要的、基本的保护。

无论在澳洲还是中国，问题总是存在的，我们能做的，就是从我做起，知法、敬法，为中国法治添砖添瓦，并开心、健康过好自己在国外的生活。（作者为澳大利亚弗林德斯大学法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