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罗嘉琪
学中文的瓦列
那一天我在宿舍山坡下的车站等车,从旁边走过一个中年人,带着个小男孩。都走过去好一段了,他忽然转身向我走来。“你是中国人吗?能教这孩子中文吗?”“能啊,中文怎么不会。”想着既能够赚点外快又能弘扬一下中国文化,我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互相留了电话后,中年男人说他们全家在暑假要去海边度假,等回来后再和我联系。
一晃过了好几个月,都快入冬了,当我都快忘了这件事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喂,你好,我是安德烈。”安德烈就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名字。于是相约第二天晚上在宿舍楼下见面。见面时我想着不太远,于是披了件外套赤脚穿了双拖鞋就下了楼。可没想到安德烈邀我去他家坐坐顺便认认路,也许黑灯瞎火的他没看清我的装扮,推脱不掉,于是我踩着双拖鞋就去了别人家。
他的妻子蕾拉挺漂亮,又热情,闲聊了一会,确定了以后上课的时间。临走穿鞋时,蕾拉见我赤着脚穿着拖鞋短裤,立马将安德烈骂了一顿,说都这么冷了,也不看看清楚就把我拉了来。我听着也挺不好意思,毕竟是我自己不注意。然后蕾拉从衣橱里翻出一双干净的袜子,让我穿上。于是第一次去别人家里我就顺带拿回来了一双干净的旧袜子和一盒当做见面礼的巧克力。
之后就开始了我的中文教学生活。小男孩名叫瓦列,这算是他的小名了,大名叫伊万,再加上他的姓和他爸的名字,很长一堆,只怕他自己也说不全。刚教瓦列时他说自己4岁了,虽然1年多以后他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是4岁。4岁的小孩,他爸就把他送进了双语幼儿园学习德语,平常吃饭时他会看英语的动画片,现在又加上汉语,我常怀疑他的小脑袋里是不是时常处于一团浆糊状态。
瓦列不爱学中文,到后来他也能听懂我说的汉语了,只是每次都用俄语来回答。于是经常出现的就是我说中文他说俄语,虽然互相都明白,但总有一种鸡同鸭对话的感觉。天气暖和时他喜欢和我趴在阳台的窗户上,楼下就是一个小型的儿童游乐场。他老问我为什么那些小朋友就可以不学中文在楼下玩,这时我就得搬出一套譬如“你很聪明啊,你以后会说中文人家就不会”这样的说辞。也没办法,不管在哪都会有“虎爸”、“虎妈”。
瓦列还有个小妹妹,叫波利,1岁多了,还不会说话。但小姑娘特别臭美,老是会趁你不注意就去穿你的鞋子,有时还会自己带上她妈给她买的小墨镜,手提包,出门时自己推着个小车,车上放着娃娃,俨然一个小大人。
一开始时我总会晚饭吃得饱饱的然后去上课,后来就开始空些肚子了。蕾拉专职在家带孩子,经常会做些蛋糕啊糕点之类,所以每天晚上课上到一半瓦列要吃晚饭时,我就被分配吃糕点,还配上一大杯茶。起初是客气,但到后来发现实在是吃不下了,于是就以减肥为借口推脱。但安德烈老说没什么,就一点怎么会胖嘞。拗不过他们的热情只好硬着头皮吃。后来学聪明了,每次去上课,晚饭就只吃个半饱,空出半个肚子。但也有失算的时候,有时瓦列父母不在家,会让奶奶来看孩子,老人也不会整东整西吃,于是那晚就会挨饿了。
断断续续我教瓦列中文快2年了,现在瓦列会唱好几首儿歌,会背几首唐诗,还学会了一堆中文单词。只是每个暑假过后当我再去他家时,他又会全忘了,冲你傻乐傻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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