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副武装的伦敦警察
文图/李冉
英国是真正意义上的“民族大融合”，特别是伦敦，来自世界各地的各色人等遍地开花，警察局内专门致力于登记和管理非英籍人士的注册部门每天都排队排到爆。而我作为留学生，也必须要遵守游戏规则，乖乖捧着各种证件进局子注册。
在首次入境前，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警局注册”这档子事，因此在学校报到后被老师温柔地建议“下一步，你要赶紧进局子，亲爱的”的时候，我那两个因旅途疲劳而充血不止的眼珠子差点夺眶而出：“为什么？！”像我这样人生记录纯洁的良民，入境还不到24小时的纯情女生，怎么可能在报到后被告知马上进局子呢！老师见我如此震惊，连忙加以详解：“别紧张，亲爱的，去警局注册是英国对所有非英籍海外人士的要求，只要带着护照、学校录取通知书、学校宿舍的地址证明和34镑到这个地址。”说话间递给我一张详细的注册明细，并在地图上为我用绿色荧光笔重点画了个大圈，“排队注册就可以了，最后他们发给你的证明表格一定要妥善保管，以后会用得上。我以为你在抵达希斯罗机场前就已经知道了注册的事，抱歉吓到你了。记得一定要在7天内去注册，我强烈建议你现在就去，亲爱的孩子。”
经过与首次看上去乱得像毛线团一样的伦敦地铁图的激烈斗争，捏着注册明细的我终于华丽地站在了位于Borough区的Overseas Visitors Records Office（海外人士登记办公室）的大门前。这里排队等着四五个来自各国的人士，肤色、发型、装束各有神奇之处。排队中大家还回头向我热情地打招呼：“你好吗？第一次来英国？我们也是！你也是学生吧？”正说着，只见从门里踱出一位武装到位但笑容可掬的警官，预告我们：“请大家准备安检。”果然在入口小厅处，各种和机场一样的安检设施和警员都恨不得把我可怜的书包大卸八块，连矿泉水都要开瓶检查，在严格审查了所有口袋后，我终于被获准进入注册现场。
进入大厅，我被指导分入了“首次入境”的队伍，一路审核、签字后，我在完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还被拍了一张酷似嫌疑犯的难看照片，印在登记表上永久纪念。当攥着表格坐在红色沙发椅上排队等叫号时，我终于有时间观察一下周围环境了。虽然来自不同国家，但是大家都异常友好，总是轻声地彼此打招呼，或者通过肢体语言表达善意，比如点头、眨眼、微笑和翘起大拇指。大厅里严禁打电话、拍照、吃东西或大声喧哗，只有个别咨询或填表的细小声响，显得大厅里格外安静，也异常严肃。经过近2个小时的等待，我的号码终于被叫到了。坐上窗口座椅的我一口气把装着所有材料的文件夹、护照、表格全都推给了面前这位满脸小褶、发型呈地中海式的年迈官员，并紧张地看他究竟能在表格上如何登记我的“犯罪记录”。第一格被填上了我的签证信息，在填写第二格时，老官员特意把眼睛架在了鼻尖上，突起透明蓝的瞳孔，全趴在我的宿舍地址证明上，逐字核对，其间还不忘从深不可测的眼窝子里上翻眼球看了我一眼，甚是吓人！末了收完费，他终于抬起头冲我和蔼一笑：“好了，亲爱的。这张表一定要好好保存，以后在续签等特殊场合会用到的。此外，如果你的婚姻状况、护照及签证改变，请一定带着表格来这里进行信息变更。若是住址或学校改变，请带上这表格去最近的警局更改资料。除非表格丢失，更改信息不必交钱。”
至此，我终于正式入境成功了！
从学校宿舍搬入合租的新House后，我赶紧要求银行火速给新住址寄来一份账单并马上“二进局子”。因为听说警局只承认银行等特定机构出示的印有机打地址的信件（手写的一概不灵），而且如果逾期太久不去更改信息，不但会被罚款，还要挨警员一顿骂，所以一定要早点了了此事。最后当在临街警局里执勤的胖胖警员用标准尺填写新地址时，还请出一尊又大又花哨的印章，比着底线剁在了第三格的最下方，极其工整！
“三进局子”是在圣诞节前，警员大哥填表时，还不忘和我调侃几句：“你是单身吗？”没反应过来的我自然是老老实实地承认：“是的。”结果，这位大哥好像根本没把这问题当成正式程序来盘问，反而赠我一枚硕大无比的微笑：“我也是单身哦！”这是什么情况！改调戏了？后来听说，警局人士通常喜欢在玩笑中问对方几个小问题，使调查得以轻松进行，因此警员的幽默感也是相当重要的。
夏天得到了新签证，我再次跑到Borough区的警局备案。通过上次排队还挨饿的经验，这次我在饭盒里带上了葡萄、树莓和多纳圈的便当，准备注册完成后出门便吃。结果在安检时，一位皮肤黑亮、肌肉堪比施瓦辛格的警员严肃地盯着我的小饭盒深表疑惑，并请我打开一探究竟。我赶紧照办并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在大厅里吃东西。没想到这位警员看清后居然顽皮地一笑，用两根结实灵活的手指头捏起一颗葡萄塞进自己嘴里，还不忘赞美：“你的便当看起来不错，尝起来更不错！”并特许我把饭盒带进大厅，真是意外！
最后这次的警局注册更是不易。当我拎着所有证件敲开离新家最近的小警局大门后，两位单薄的小警员看到我是来注册新地址的，连忙表示歉意：“实在抱歉亲爱的。我们这里只是文书类的小警局，不具备注册的资格。你还是费心跑一趟3站地以外的那个大警局注册吧。”还画了小地图并伺候我坐上了巴士。在后来这家稍大的Metropolitan警局，认真的女警员不但问起了我曾经住址的邮政编码，聊了学校的课程，最后还把我夸奖一番：“谢谢你支持我们的工作。每次搬家都来注册，帮了我们的大忙。”说得我都不好意思啦！
如今的我，已经完全不为“进局子”（而且还是伦敦局子）而慌张，反而是抱着一种好奇和探险的心情，期待着每次在警局可能会碰到的新情况、新的特色警局大章、被聊起的新问题，还有那些各种各样友好幽默的新警员朋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