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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系沙捞越

2011年03月18日  来源:神州学人 
  

文/赵新芳
远方飘来的蓝宝石
  马来西亚古晋机场不大,飞机须滑行到跑道尽头调转过身才能起飞,透过机窗可清晰地看到不远处那连绵起伏的绿色屏障似的加里曼丹山脉,那里也是南北婆罗洲的分界线,遥遥相对的那个孤峰就是时时拥抱着南中国海的山都望,美丽的古晋市就坐落在两山之间的开阔平原上。
  飞机呼啸着冲向天空,山峰的立体感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朵朵白云笼罩下的一张没有边际的绿色平面图,最最醒目的就是那无时不在恣情肆意的沙捞越河,它从高山峻岭急匆匆奔腾而下,来到这舒缓的平原后就随意地流淌着,迟迟不愿归入大海似的。她是画家点出的那最神奇的一笔,碧绿中的一条柔美黄线;她又是音乐家谱出的五线谱,舒缓流畅中的一段高音符。她更是一位美丽的少女,扭动着婀娜的身躯,在这翡翠似的舞台上无拘束地歌舞着。
  随着飞机的不断爬高,我的视线也越来越开阔。俯瞰到的是大海和婆罗洲陆地接壤处那清晰可辨、弯弯曲曲的西北海岸线,和那浩瀚的南中国海中播撒出的斑斑点点的珊瑚岛。
  飞机进入平流层不再爬高,可我的思绪仍在攀升,越过时空不知不觉地和阿尔弗雷德维格纳汇在了一起。我从他的大陆漂移学说中努力找寻着,美丽的婆罗洲从哪里来、到那里去?
  我仿佛看到2亿年以前的婆罗洲,那时她还属于盘古大陆的一部分,处在冰天雪地的南极边缘,在静静地享受着那里的永恒寒冷。受地球自转离心力和天体引潮力的双重影响,大约在1.5亿年以前,婆罗洲和印度洋板块一起从盘古大陆分裂,向着遥远的西北方向漂移,从大约南纬40度和西经70度开始,顺利地漂越过南纬30度、南回归线乃至赤道,不幸的是在北回归线的边缘和巨大的、向东南方向漂移的欧亚板块相撞了,使得印度洋板块的一部分“粉身碎骨”,又受反作用力的影响向东南方向呈线性“散落”成一连串的小岛,其中就有挂在赤道边上盾牌似的婆罗洲。
  婆罗洲从远古走来,一路风霜雪雨,一路酷暑严冬,纳天地之灵气,容万物之精华、汇八方之风情。婆罗洲在6500年前的碰撞中脱颖而出,又在碰撞时融合了南北地球上的万千信息屹立在赤道线上,真的成了镶嵌在地球腰带上的一颗蓝色宝石。难怪现在的婆罗洲有那么多的矿产,黄金、石油等,又有那么丰富的物产,8000多种植物,2万多种动物,还有那么厚重的人类发展历史,23个之多的原始部落族群。
  婆罗洲在地球母亲的环抱中不断地运动着、变化着,不断地吐故、吸纳、释放、光大,不断地焕发着无穷的青春魅力!
  
长屋·喷筒·巴冷刀
  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特殊的地理位置孕育出了人类生存发展的特殊文化。仅20多万平方公里的沙捞越州就有23个之多的土著民族,他们虽然生活在远离大陆文明、又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中,但是他们却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创造出了独有的生存方式,繁衍生息、经久不衰。这真令现代人叹为观止!而最有代表性的长屋、喷筒、巴冷刀3件物品,又是他们生活中的“代表作”,很具有民族的“唯一性”。
  长屋,顾名思义就是长长的屋子。它是沙捞越大多数土著民族的住所,虽然各民族的长屋都有自己的特点,有的高大雄伟,有的装饰华丽,有的还设有独特的会堂等等,但稍加观察就会发现他们所具有的一些共同特征,即:防御性,宜居性,社会性。
  长屋本身就是方便聚居,一般居住人口都在几十户到上百户,这就体现了集体御敌的特性,再附加上一些特殊设施就更加易守难攻了。
  长屋一般都高出地面2~3米,一方面是防止热带的潮气和毒蛇猛兽的袭击,另一方面是人畜活动分离。一般情况下都是长屋棚上住人,棚下饲养家禽牲畜。地面通往棚上则有一根桐木当阶梯。
  长屋的结构一般分成3部分,一是晒棚,供爆晒谷物和其他用途;二是居室,成排的房间和卧室是用木板间隔成墙而成的,而且长幼有别,等级分明;三是长廊,一般都比较宽敞,长廊是长屋用途最广泛的地方,是祭祀、议事、娱乐、会客等重要活动场所。长屋设屋长,由全体居民推选,不能世袭,一般由经验丰富、资格老者担任,负责处理屋内婚丧嫁娶、邻里纠纷、对外关系等事宜。长屋还有专门的巫师,负责主持各种宗教仪式,也为病人驱魔治病。
  喷筒,是土著居民的一种打猎工具,也可称为“单兵攻防武器”。从外观看喷筒的构造很简单,就是一杆长矛,但仔细观察它的奥妙就显现出来,它通体内空,光滑如枪管,靠人嘴紧对着喷筒一端憋气后猛然呼出气体的爆发力,将染毒的矢箭喷射出去,动物或者人类一旦被射中,几分钟就会毙命。喷筒顶端的长矛犹如步枪的刺刀,还可进行短距离肉搏。如此这般,小小的喷筒俨然成了一支现代化的枪械,而且它的选材之方便,制造之快捷都是枪械所不能比拟的,尤其是在热带雨林的特殊环境中,喷筒的效用是远远优于现代枪械的。这可能也是土著民族能长期生存下来的因素之一吧。

 

作者在马来西亚。


  巴冷刀,是土著男人随身佩带的一种刀具。正是有了这种刀具,才造就了沙捞越土著居民名扬天下、独一无二的“猎头文化”,这些民族也被称为“猎头民族”。猎头习俗起源于何时不得而知,因为这些民族都没有自己的文字,无法记载下来,但从促成他们获猎人头的动机和对所猎人头的崇拜和向往,却可看出这种习俗的历史悠远和根深蒂固。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习俗在上个世纪初年就逐渐被英殖民者禁止了,但在二战时期盟军训练出来的“高原游击队”的土著队员却派上了用场,他们在莽莽雨林中得心应手地猎杀日本人。有一段文字是这样记载的:“在日本统治下,无故而被砍头是平常事,在当时,‘日本斩头’是一句令人闻之丧胆的话。然而,日本人也许不知道,沙捞越土著更善此道,当游击队司令官告诉他们可以猎取日本兵的头颅时,个个都奋勇向前,单是‘蚂蚁行动’行动第一组,就歼灭日军1000多个,使日军闻风而逃,抱头鼠窜。最后连日内瓦公约也管不了,以暴易暴了。”
  “土著游击队员一般的装束都是耳朵带钢环,曾经杀死过敌人的勇士,耳朵上端还穿了洞,插上山猪牙之类的东西,有的人后脑还留着一缕头发。他们的手和脚都带着手镯和脚镯,身上刺着各种花纹,腰间佩带巴冷刀和毒箭,手中握着绑上刺刀的喷筒。”这就是上世纪40年代中期土著成人男子的真实写照了。
  
庙宇·公会·华校
  华人在沙捞越州有60多万人,占总人口的27%左右,是除了伊班族之外的第二大民族。
  庙宇、餐馆、公会、华校是华人社会在沙捞越乃至整个东南亚地区的最重要、最显著的标志,更是华人千百年来在极其恶劣的自然和人文环境中“异地求生”文化的象征。华人从历史上发现婆罗洲时的短期“逗留”,到近现代“淘金”后的“落叶归根”,再到生存下来的“落地生根”,时时险象环生,处处腥风血雨,他们在得不到积贫积弱的祖国母亲庇护的情况下,不得不把本民族共有的“庇护神”带来,不得不以各种方式凝聚起来,靠着“精神的支持”和“群体的力量”来激励自己,保护自己,发展自己。
  在沙捞越,无论是现代化的城市,还是偏僻的村落,只要一看到那红黄相间的熟悉颜色,就知道那准是一座中国式的庙宇,它们或拥挤在高楼林立的缝隙中,或矗立在幽静的山巅上,或坦荡在绿色的原野里,都是那么耀眼,那么辉煌!
  古晋青山岩就是一座典型的中国式的佛庙。该庙释、道、儒合一,既供奉释迦牟尼、西方佛,也供奉中式神灵天后圣母(妈祖)、千里眼、顺风耳、大伯公、广泽天王、玄天上帝,甚至还有人们崇尚的“清官”包公,自此不难看出“异地求生”的人们向往神灵庇护的深度,和精神需求的宽度,以及相互之间信仰的包容度。青山岩已有200多年的历史,佛庙的神明是陪伴着华人一起从中国大陆“下南洋”的。尽管1992~1996年由古晋福建会馆主持,对青山岩进行了大规模的整修,使之成为庄严富丽的大佛庙,但当年庙宇形成初期的情况似乎仍历历在目:大批从中国乘着帆船漂洋过海的人们,安全抵达沙捞越河口之后,为了答谢神灵一路保佑平安,就在“风水”最好的左岸山丘上搭起一个个小庙,把自己本土信奉的神灵安放进去供奉起来,并按时朝拜,以求得庇护。
  现在的青山岩每年敬香的信众已高达25万人次之多。
  最悲壮的庙宇是位于石隆门帽山之角的国王古庙和天师龙宫,因为在150年之前,那里曾发生过一起惨烈的华工起义事件。起义领袖刘善邦、王甲因不满当时英殖民者的压榨盘剥,带领600多名华人矿工“揭竿而起”,他们就是在这国王古庙和天师龙宫前,聚众宣誓,然后兵分两路,趁着夜色直捣沙捞越的首府古晋市镇,经过一夜激战,顺利攻占了英殖民统治者的皇宫和政府机关、炮台乃至全部古晋市区。但令人遗憾的是他们仅仅占领古晋3天,在匆匆作了一些简单的政务“安排”之后,又全军撤回了大本营石隆门,这无疑给了失败者以喘息的机会,使得他们重整旗鼓、趁机反击,最后反而将起义军镇压消灭。令人愤慨的是英殖民统治者竟将逃到一个山洞的数百名起义军的家眷妇孺老小,放火焚烧,致使其全部窒息而死,那个山洞至今仍被当地人称作“鬼洞”。
  站在古庙和残存的旗杆夹下,我百感交集,无言以对。我暗暗思衬,那600名壮士的英灵已和这些神明们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他们一同从华夏大地漂洋而来,一同在异国他乡相依为命,一同融化进他乡的山石泥土,又一同走进新的华族社会的精神世界。我情不自禁地向他们深深地三鞠躬!还掏出一张“人民币”投进功德箱,以尽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华夏儿女的祭拜之情。
  在沙捞越看到最多的是一些遍及各行各业、各个角落的诸如“公会”、“公馆”、“联合会”等名称字眼。经了解,仅沙捞越州就有各类社团2000多个,其中多数为华人社团,占80%以上,这些社团历史悠久、形式多样,是伴着华族社会一起生成、成长的,是“异地求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社团的类别不同,但其功能基本是相同的,那就是“以集体之力量,发挥同舟共济,声应气求,守望相助的精神”。社团除了相互协作发展物质产业之外,另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从事慈善事业和发展文化教育事业。特别令人钦佩的是华族群体无论走到哪里,无论自己的处境多么艰难,无论自己的教育基础多么低下,他们都要把自己的传统学校教育带到哪里。因而,在沙捞越乃至整个东南亚地区,几乎任何一所华校的历史,几乎都是和当地的华人移民史共生、共存的。难怪人们说:“只要有华人聚居的地方,肯定就有华人学校,肯定就有中餐馆。”这一点在沙捞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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