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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由和信任还给孩子

2010年06月12日  来源:神州学人 
  

  作为教育者,你要想把世界的文化带给孩子,你自己就应该是世界性的;如果你爱孩子,就给他自由和信任。——兰海

 

文/郜云雁

  兰海,1976年出生,大学毕业后赴德国留学,2002年获德国慕尼黑大学心理学、教育学和社会学硕士学位,同年回国。2003年创办北京上濒教育中心,主要面向6~16岁青少年及家庭提供咨询和培训服务。
  
  一个23岁的中国女孩,竟然用2年半的时间,一口气拿下德国慕尼黑大学心理学、教育学和社会学3个硕士学位,她的导师、世界著名教育心理学家内波教授称“她让我改变了对中国学生的看法”。毕业时刚26岁的她,此时怀揣的梦想是:要让中国的孩子和德国孩子一样,接受优质的教育!
  她放弃继续读博的机会,回国创办北京上濒教育中心,专门从事少年素质教育和个人综合能力培养。
  3年后,她的第一本专著《孩子需要什么——培养孩子国际竞争力》出版。很多白领妈妈成了她的粉丝,纷纷把孩子送来让她打磨,2000多个孩子先后来到上濒教育。2009年10月,她再次出版《嘿,我知道你》一书,书中的真实案例和故事又一次打动了无数父母。
  尽管她很年轻,尽管她还没有孩子,但是她用自己的专业能力向人们证明:教育是科学,不能仅凭经验。
  
听着发令枪长大的她
  1976年,兰海出生于一个体育之家。爸爸是足球教练,妈妈是中长跑教练。童年的兰海是听着发令枪长大的,12岁以前,兰海跟着父母几乎跑遍了全国各地,兰海说,父母给了她最宝贵的了解世界的机会。
  小时候的兰海活泼好动,鬼点子很多,是典型的孩子王。6岁时的一天,兰海向父母提出要学钢琴,因为她经常被体操房里传出来的钢琴伴奏声打动。父母同意了,但却提出一个要求:要学就必须坚持,不许放弃。
  上世纪80年代,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钢琴不但昂贵,而且要凭票购买。妈妈想尽办法也没有在贵阳弄到票,就给珠江钢琴厂厂长写了一封信。不久,没抱太大希望的一家人,意外地收到了钢琴厂的回复,信中夹着一张珍贵的钢琴票。这件事给了兰海很深的印象,她认识到,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只要努力去争取,就会有结果。
  很快,兰海的“钢琴热”就被每天枯燥而艰苦的练习“折磨”得无影无踪了。她开始偷懒、撒娇、耍赖,她想放弃。面对兰海的哭闹,有时甚至是激烈的抗拒,母亲从不动怒,她总是等兰海哭够了、闹够了,然后平静地说:“兰海,你必须对自己的承诺负责。来,我们开始练琴吧!”就这样,兰海的钢琴学了10年。这段经历让兰海特别骄傲,也特别感谢母亲,是母亲教她学会了坚持和不放弃。
  除了酷爱体育外,兰海最大的乐趣就是读课外书。由于读书速度快,加上父母的支持,她几乎读遍了所有能看到和买到的各类图书。而这种并非刻意培养的超强阅读能力,对她的人格塑造和日后的留学生活打下了重要基础。兰海后来回忆说:“我从小喜欢看书,看杂书!这些看起来和学习没有关系的书,帮助我变得宽容、豁达,可以接受很多东西。”
  
留学德国
  大学毕业后,兰海带着迷茫和好奇来到德国。她的本科专业是英语,她必须重新寻找专业方向。兰海是幸运的,她误打误撞地遇到了世界著名教育心理学家、德国慕尼黑大学教授海因茨·内波。每周只有半天接待学生的内波教授在和兰海聊了半个小时后,当即决定录取这个没有任何专业背景的中国女孩。事后兰海才知道,她是这个专业第一个被破格录取的学生。
  兰海没有辜负内波教授。在慕尼黑大学留学的2年半中,她竟然一口气拿下了教育学、心理学和社会学3个硕士学位。对于学习,此前兰海从来没有“刻苦”过,兰海说自己从不会把百分之百的时间和精力用来学习和考试,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她形容自己在德国简直是在“疯狂”地学习。头3个月,每天只睡3个小时。第一学期,一般人选3门课,她竟然选了10门课,每门课每周的阅读量在70~100页。
  喜欢思考、阅读能力超强的特点,帮助兰海度过了这段艰难的留学时光。在国内上学时,因为太有想法了,兰海总是被老师点名,语文成绩也因为作文观点的“不入主流”而总是不及格。现在,这些“弱点”竟然都变成了优势。她的作业和演讲常常因为有独特的观点而得A。有一次,一位来自哈佛大学的著名社会学教授上大课,全班100多名学生,只有兰海的论文得了A。还有一次,来自西门子公司的一位副总裁给学生们讲“创造力”,分配给兰海的任务是让全班同学在20分钟内记住一个模型。兰海很快把大家分成5组,让大家像玩游戏一样,通过拆装拼图记住了这个模型。没想到下课后,这位授课的副总裁亲自找到兰海,问能否留给他一套拼图,并对助手说:“我们做了这么多次培训,从来没有想到过用这样一种方法来教大家。”
  在丰富的专业课程学习中,兰海越来越认识到,教育是一门科学,不能仅凭经验。一次上课,教授用大量的数据分析,显示以德国人为参照的体系下,一个8岁儿童的正常表现是什么样,9岁儿童的正常表现又是什么样。课后兰海很希望找到国内这方面的数据,与德国孩子的表现进行比较。然而,令兰海很遗憾的是,她查阅了大量文献,竟然发现国内没有这方面的数据。
  “现在让国内很多父母特别焦虑的是,自己孩子的表现在同龄人中是否正常?处于什么位置和水平?遗憾的是,我们缺乏这方面的研究和数据,但是在德国,这些方面是很强的。这给我的震撼非常大,一切要拿数据说话。”兰海说,她现在正尝试做这方面的工作,用中国孩子的数据建立相关模型。
    

和德国教授发生冲突
  兰海的聪颖和刻苦被内波教授看在眼里。他一直关注着这个特别的中国女孩。有一次,内波教授找来兰海,“要求”兰海做他的助手,每周为教授工作20个小时,待遇不菲。兰海虽然心里感激导师,但是繁重的功课让她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做这份兼职工作。最终,导师硬逼着兰海签了合同。很快兰海就发现,导师只是让她复印一些材料,每周只有不到1小时的工作量,导师还会不经意地说:“你的工作效率很高。”兰海这时才意识到导师的良苦用心,“他不希望我因为经济上的问题而耽误学习,他希望用这样一种方式支持我。”然而,深受导师喜爱的兰海在快毕业前,却跟导师发生了一次激烈的冲突。
  冲突源于兰海的毕业实习。按照学校的规定,学生们毕业前会有2次到世界各地的实习机会,而且相关费用由学校承担。面对这样难得的机会,很多学生都选择了到欧美等发达国家去实习,兰海却出人意料地选择了回中国实习,到贵州的偏远农村去。“导师当时很意外,他最初的想法是我想利用这次机会回趟家,同时他认为我来自中国,到别的国家去看一看会更有价值。他建议我到荷兰的一所天才学校去实习。”
  相互没有说服对方后,导师拒绝了兰海的实习申请。固执的兰海情急之下给导师写了一封信,称导师对自己有歧视,“为什么美国的学生可以申请回美国实习,澳大利亚的学生也可以回澳大利亚,你却不允许我回中国?”在信中,兰海陈述了自己要去中国农村的理由。信交给导师的秘书后,兰海就有些后悔了:“好几门课都在导师手里,万一导师生气了,不让我通过,那不就惨了!”
  没想到,第二天导师秘书来电话,让兰海去办公室。秘书交给兰海一个信封,里面有慕尼黑到北京、北京到贵阳的往返机票,还有1600马克生活费,导师的留言写道:好好干,我等着看你的实习报告。

 

孩子们在德国。


  这件事对兰海的触动很大,甚至影响到她回国后对待孩子们的方式。她第一次意识到,教师的权威绝不是通过让孩子服从自己的命令而获得的。从此,兰海对导师除了感激,更多了一份敬重。回到贵阳,兰海没有踏进近在咫尺的家门,而是直奔偏僻的农村学校。实习结束后,她把没有花完的几百马克生活费如数退给了导师。她说,自己不能辜负导师的信任与尊重。
  到贵阳后,坐了8个小时的客车到县城,又坐了6个小时的汽车,终于到了贫困的织金县,“其实才10几公里的路程,但是都是山路,不好走。车上又是鸡又是鸭的,什么都有。我当时突然觉得好绝望,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兰海在织金县的一所乡村学校当了一个月的老师。那一个月的经历能让兰海记忆一辈子。
  除了上课,兰海利用所有的周末去家访。她发现,越穷的家庭孩子越多,在外打工的人家孩子就会少些,“你会看到,凡是和外面的世界有一点点关系的人,他们的思想状态都会有一些改变。”学校附近有不少小煤窑,很多学生周末都去那里背煤。孩子们来回一趟大概一两个小时。兰海偷偷观察了一下,一趟最多挣2毛钱,体力差的一趟就挣5分钱,“孩子们拿这些钱去买本子”。兰海曾尝试着下一次矿井,结果走了10多米就不敢走了。
  一次,一个学习不错的初二男生,突然就不来上课了,兰海觉得很意外,就去家访。家长说,男孩就要结婚了,希望能赶紧生个男孩,家里就有指望了。这给兰海很大的震动。她上课时不再给孩子们教英语了,而是给他们讲外面的世界,讲自己的经历和故事,她希望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地打开孩子们的内心和眼界。
  回到德国后,兰海提交了实习报告,报告中有大量的照片。导师开始时有些不解,兰海解释说:“我并不是希望大家募捐,我觉得这些孩子不需要。我希望从另一个侧面告诉大家,教育的力量是很大的,真正的教育不能仅停留在知识传授层面,而应该是精神层面。”导师对实习报告很满意,他觉得兰海很有想法,也很有创造力。
  

孩子们在德国


回国创业
  出国前兰海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回来,但是回来后干什么,她的内心并没有答案。一次,课堂上兰海质疑了导师的一篇学术论文,他听完兰海的观点后欣喜地说:“兰海,你思考后的创造力太让我吃惊了,而我一直以为中国孩子不是这样的。”在获得了极大满足的同时,兰海的内心又很不服气:中国孩子怎么了,中国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具备这样的能力?
  而随后在德国目睹和亲身感受的教育方式,强烈地刺激了兰海。大街上,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学习如何正确使用红绿灯,而过往的车辆都放慢速度,很有秩序地耐心配合,让幼小的孩子练习独立过马路。大学课堂上,教授和学生会为一个问题争论到面红耳赤,学生可以无所顾忌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学习的目的不是在寻找教授心中的答案,而是让自己的思考不受约束。
  第一次接触统计学,兰海让妈妈从国内寄来了大量相关教材,结果发现根本用不上,原因是国内的统计学教材强调的是如何计算,而国外的统计学更多的是强调这些数据代表什么,如何使用这些数据。兰海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我们有那么多的所谓尖端人才在国外做的是基础数据分析,而拿着这些数据去创造价值的是外国人。
  在课程实践期间兰海接触了更多案例,也促使她有了更多思考。“我梦中多次出现一群群欢快奔跑的孩子,可他们总是外国孩子。”兰海开始思考:为什么我们不能那样培养孩子?中国孩子为什么不能享受那样的教育?
  思考后的结果,便是兰海“狂妄”地做了一个决定:让我来为孩子们创造这个环境,用最科学的方法培养他们,让他们健康地成为最优秀的自己。
  妈妈去德国参加兰海的毕业典礼,很希望兰海能继续完成博士学位后再回国。兰海却有着强烈的创业冲动,她想毕业,她想立刻回国干点什么。导师内波教授在毕业典礼上郑重地对兰海妈妈说:“这个领域的毕业生,95%的人去做了研究,只有5%的人能去做实践工作,兰海就属于这5%。你放心让她回去,我会给她留着所有的东西,她随时都可以回来。”
  2002年底,兰海从慕尼黑大学毕业,回到北京创办上濒教育中心。7年来,先后有2000多个孩子来到这里。在教师的指引下,孩子们可以对如何解决巴以冲突问题进行像模像样的讨论;在活书阅读中,孩子们学习如何“把厚书读薄,把薄书读厚”,如何在丰富的阅读中形成自己的独立见解;在贵州,孩子们用自己的力量为贫困山区的学生筹集新学期的学费;在罗马,孩子们待了5天,全部是步行,没有用车,罗马城被“踩”了一遍;在巴黎,孩子们的全部交通工具就是地铁……
  
带着孩子走向世界
  打开孩子的眼睛,让他们去适应各种不同的环境,让他们知道自己可以做很多事情,这是上濒教育的核心理念之一。带着这样的理念,兰海每年都会带孩子们去国内和世界各地旅行。每到一个地方,常常是孩子们自己决定交通工具和乘车路线。在巴黎,因为天天研究地图和乘坐地铁,孩子们回国后都自豪地告诉父母:“下次去巴黎,我可以给你们做向导,那边我熟悉。”兰海说,我们希望孩子们每到一个国家和地区,都能去体验当地人的生活,像当地人那样去乘坐交通工具。
  带孩子们去法国之前,兰海给德国的导师发了策划方案,导师很快提出了疑问:你们在卢浮宫待2天吗?我知道中国有不少孩子在学画画,但是在艺术欣赏方面,还是有些差距。兰海告诉导师,出行之前肯定会做大量的前期工作,比如给孩子们介绍法国文化、卢浮宫的藏品及其背后的故事,等等。
  因为有了充分的背景知识作支撑,孩子们到卢浮宫后特别投入,有的孩子还干脆席地坐下,开始临摹卢浮宫里的雕像。离开时,他们还自觉地用餐巾纸捡起掉在地上的橡皮屑。一位卢浮宫的工作人员,特地过来询问孩子们是哪个国家来的,并伸出了大拇指:中国孩子,真棒!
  兰海说,当我们把自由和信任还给孩子时,他们的无限潜力就会被激发出来,他们反而更容易学会责任、控制,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兰海回国后一直跟导师内波教授保持着联系。内波教授在后来给兰海的信中写道:“你不知道在这个领域你有多优秀。我非常赞赏你敏锐的观察力、多角度的思维方式和高度的创造力。你是如此成功,你一定要为自己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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