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房维
古巴现在约有2.5万个职工食堂，极大地方便了人们解决吃饭问题，当然，在我们的校区里也不少，在塔拉拉校区供咱中国学生吃饭的食堂就有4个，在这一盘盘的饭菜之间，可以看到很多学校外的古巴普通民众的影子。
大概从9月份的样子，我们就被要求参与到食堂的工作中了，一方面为了提高食堂的效率，一方面也让我们体验一下食堂工作。还记得刚来的时候，吃饭都是食堂的服务员端上桌的，但是由于这样做的效率实在不高，排队吃个饭往往要等上1个小时，最后在我们的建议下也就省去了这些待遇了。食堂的结构很简洁，饭堂分布在大厅的两侧，大厅用来分发食物。大厅后面是食堂的准备间，里面有洗碗机等相关设备。一大早，差不多5点45分的样子，就带着几分埋怨被生活老师叫起了床，一到食堂，看见那些住在20公里以外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开始忙碌了，自己也就略带惭愧的彻底甩掉了埋怨。我是负责倒牛奶的，站在牛奶桶旁整整2个小时，不断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稍慢一点，后面就会排起10多米的长龙，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中午12点半之前就得到食堂。我只负责盛菜，是生的包菜丝和黄瓜片，在这里很多蔬菜都习惯直接吃的。盛肉这样“抢手”的工作现在是不再肯给我们做了（咱中国人都会给自己人多弄点，学生这么多，每个人都多弄，肉往往是不够的），一旁的古巴人还不时盯着我们，生怕我们多发给其他人些小蛋糕什么的，但是，只要多说一句谢谢，多一个微笑，让食堂阿姨多给你一点肉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和他们接触后发现他们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苛，其实这对在闷热的食堂大厅要站着盛饭近3个小时的他们来说，他们并不苛求我们的感谢，一个微笑，一句谢谢，是一种理解，很简单，但却很能清凉他们烦躁的心。时常会有同学因为忘记带饭卡被挡在食堂门外，无论我们如何解释，就是不让进，当时可是被气坏了，但是静下来想一想,这种对制度一丝不苟的执行也许正是现在的我们需要的。午餐往往要持续到下午2点，在空闲的时间，我就和旁边的古巴人聊了起来，现在他们每个月只需要不到30土比就可以在食堂吃饭了，大多数是吃午饭的，相对于每个月400多土比的收入来说，也还可以接受的，说到在食堂工作，可是很多古巴人向往的呢，因为在古巴不同职业间收入相差无几，何况食堂在吃饭方面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还可以时不时地“顺”一些东西的。当聊到配给制的时候，了解一番才知道，古巴的食品配给制度始于1962年，每个家庭共用一个本子，70%的古巴人从一出生，就使用着它。大米3.5公斤，糖2.5公斤，菜豆0.5公斤，230克油，10个鸡蛋，460克鸡肉，460克面条，230克碎肉，115克咖啡和每日供应的面包，对于7岁以下的儿童来说，每天还可以得到1升的牛奶，凭配给本就可以以很低的价格购买到，5磅大米的价格才2古巴比索，换成人民币才6角钱的样子。这对于古巴中年人很是熟悉的一切，早已远离了我们的生活，而现在对于普通的古巴人来说，这个小小的本子也正渐渐离开他们的生活。所以说，对于一般的古巴人，这个小小的本子俨然超出了领取食物的范畴，更多了一份情感。然而，这个薄薄的小本，由于受当今的金融危机的影响，对这个80%的食品都依靠进口的国家来说，实在算是一份不可承受之“轻”，每年古巴政府用在配给制上的补贴就超过了10亿美元，早在2008年的2月末，劳尔就表示了配给制是“不合理，不可持续的”。伴随着劳尔改革的铺开，配给制，这一伴随大多数古巴人近半个世纪的制度也将逐步被取消。达伊玛拉，来自古巴中东部卡马圭，谈到这一问题的时候，她的表情并没有我们想像中那么沉重，配给制确实对他们每月的食物需求提供了很大帮助，但是往往自己每月都还是会额外的买些油、鸡蛋、肉什么的，配给的东西一般只有大米和糖凑合着够用，说到对他们生活的影响，她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们有工作，只要有工作的人就有工资，虽然不高，但是一个家庭中人人都有工作，所以还过得去，只是那些老人，但是政府一定会照顾到他们的。”正说到劲头儿，一旁的维克多忍不住了，也说了起来，“既喜欢又不喜欢，我很理解我们现在的状况，食物供给不足，依靠进口，还要腾出一只手对付金融危机和推行改革，真的很不容易，但是为了一个更好的明天，现在的困难是可以理解与克服的。但是还是建议涨工资，降低食品的价格，虽然这很不容易（由于很大一部分食品是进口的缘故，古巴的食品价格相对于收入水平来说并不低）。只有这样，取消了配给制后，才不会对普通人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不用担心，美国封锁了这么多年，上世纪90年代初那么艰难的时期都过了，这点困难还算什么了?”说完，笑了笑，带着古巴人天生的乐观。对于大多数古巴人，他们的回答也大都是“差不多，还过得去”。
晚饭时，我终于被分派到了有空调的餐厅摆餐具，每个座位1张纸巾，刀叉勺各1把，刀口向内，在加上2个塑料杯子，还挺像模像样的呢。当端着餐盘的同学落座以后，我们还要上去服务倒果汁和酱。晚饭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看见一个服务员在偷偷地向袋子里装着鸡腿，我把一直憋了良久的略带气愤的问题问了出来：“不是严禁私自带食堂的东西回家，不是已经吃饱了吗?”他先是楞了一下，几分无奈地说：“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家里还有孩子，孩子正在长身体，营养可不能落下啊，我们可不比你们，到超市买红比的奶粉啊（一小罐奶粉就差不多得100多土比的样子）。”确实，还记得上次到西恩富戈斯的时候，给了那个小孩一袋苏打饼干的时候，小孩的那欣喜的眼神，想到这，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的严厉了。实在不算轻松的一天终于结束了，走的时候看到几个工作人员在“顺”些零食什么的，看见了没有了以前的不满，反倒是理解起他们来了，正如我们以前一直抱怨吃饭至少要排半个小时的队时，现在的我反倒没有了以前的那份抱怨，遇到排长龙，反而会想到忙的不可开交的他们，也许他们不久的将来，随着改革步伐的进行，在食堂工作就不再是一个很有油水的工作，他们的工作岂不是更累人了？想到这里反倒担心起他们来了。实践了一天，最大收获不是那两个熟过头的小西瓜（是当天剩下来的，他们知道我们一直很喜欢这种很有家乡味道的水果，也就送给我们了，算是慰劳一下了），而是自己懂得了如何去理解他人，站在别人的角度去理解他们，多一份理解，就少一份忿忿不平，就多一份和谐。
如今，行走在哈瓦那的街头，人流如织的外国游客，玲琅满目的商品已经初现当年改革的成效了，然而在四处花费红比，最繁华的商业街的黄金地段却依旧留存着一间熙熙攘攘的规模颇大的土比市场，一顿饭10多土比就可以吃个饱了（在花费红比的餐馆最少也得五六红比，差不多100多土比的样子）。看到这，心想改革将带来的痛一定不会是那种不可承受的“痛”。我想到这也很感动，有信心，坚定地对他们说一句，古巴加油！（注：“土比”即古巴比索，“红比”为古巴可兑换比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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