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刘东平
金秋时节，在陕西杨凌现代农业示范园区企业孵化园内，近百亩的柱状苹果树，一行行笔直挺拔，果树上挂着青红相间的硕果，景象喜人。那苹果树看上去颇为奇特，没有繁茂的侧枝，没有伞状的树冠，而只有一根笔直的树杆，上面却错落有致地结满了果实。
这种高密度种植的柱状苹果是由留德博士毛旭太一手引进培育的柱状苹果新品种“润太一号”。在果园的苹果树下，毛博士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润太一号”柱状苹果的最大优势在于：可集约化栽培，密植高产。这种苹果一亩栽植1000棵苗，是目前常规品种亩密植量的8倍，5～6年的成龄园年亩产可达3～3.4万斤，是目前常规苹果品种的4～6倍。另外还可实现生态化园内环保管理，减省果树剪枝劳动，有效提高果品质量。”
出乎我意料的是，毛博士并非农林专业出身，他在中国高校学习的是德语，赴德留学时，学的是德国文学。而这样一位文学博士，又缘何与隔行隔山的苹果树结缘的呢？
苹果催生了久蕴于心的种子
毛旭太1961年出生，是陕西渭河边的一个农家子弟。1981年，他考入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是家乡第一个考进京城的大学生。由于他的英语成绩特别优异，老师说，你英语不错，不用再多学了，就学德语吧。于是他就在老师推荐下进了二外东欧系德语专业。
在大学期间酷爱文学和诗歌的毛旭太，1985年毕业留校后在二外宣传部任职。1986年暑假期间，他受同学之邀，给一个观光丝绸之路的德国旅游团当导游。这一游就是45天，他与德国团友结下了深厚情谊，几位热心团友主动提出帮他联系赴德国留学事宜。1987年，毛旭太顺利办好了留学手续，前往当时的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学习德国文学。
毛旭太在德国大学闷头读了9年书，毕业后，就职于德国外交部与社会文献出版社合作出版的《德国》杂志社。编杂志的工作并不紧张，故而一到假期，他便邀伴携侣外出旅游。几年下来，他几乎把世界各地的著名风景名胜都走遍了。
在这之后，生活在他面前变得平淡无奇起来。“什么是幸福生活？人生到底追求的是什么？”他经常这样问自己。一天，他和一位由著名科学家李政道博士推荐到德国深造的朋友吃饭，边吃边聊便聊到了生命的意义。
毛旭太感慨道：“人还不如一颗石子留存于世界的时间长！”朋友说：“人生在世，应该为这个世界留下一些有意义的东西。”留什么呢？说来说去，他们说到了去中国新疆的沙漠里种草栽树。
虽然，去新疆沙漠种草栽树的愿望没能实现，但那次餐桌边探讨的种植话题，却在毛旭太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1998年，毛旭太回到了国内，凭他的留德背景和外语优势，应聘于北京一家外企投资公司，工作待遇依然十分优厚。不久，他的第一部外国文学译著《小王子》由北京作家出版社出版了。本来，摆在他面前的似乎是一条轻松坦途。然而，一切在瞬间都改变了。缘由就是那次餐桌边交谈时在毛旭太心中埋下的那颗种子发芽了。促成种子发芽的，是他从外国报刊上看到的一则消息。某国一位州长撰文说，要通过提高农药残留、黄曲霉菌等检验指标来阻滞中国农产品的出口。他敏感地意识到中国农产品出口，面临着一系列危机和挑战。
不久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毛旭太得知德国出产一种高酸苹果，深受果汁加工行业的青睐，特别是这种苹果具有很高的抗虫抗腐品性。这个信息好像一下子催生了埋藏于毛旭太心中的那颗种子，让他大为动心，并有了找到今后人生方向的感觉。
他一面迅速与出产高酸苹果的德国里腾斯海恩农林种苗繁育中心董事长斯蒂芬·施密特（Stephan Schmidt）博士密切联系，一面毫不犹豫地辞去了在北京投资公司的工作，甚至来不及办理租住北京房屋的退租手续，就立即回到了陕西西安，开始全力投入引进德国高酸苹果的工作。
在斯蒂芬·施密特博士的帮助下，毛旭太与德国里腾斯海恩农林种苗繁育中心合资合作成立了中国第一家苹果加工品种引种、繁育、研究和推广的民营高科技农业公司——西安润太苹果良种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并成功引进了德国柱状高酸苹果良种。
德国农业家施密特博士（左）向毛旭太转交引进的苹果良种苗。
培育出自主知识产权的“润太一号”
柱状苹果最早起源于加拿大，后经欧洲科研人员的杂交培育，其第一代和二代、三代杂交品种陆续出现于欧洲大陆。中国的柱状苹果研究起步较晚，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有个别研究机构从欧洲引进了第一代“芭蕾苹果”，但只用于科研和观察。
刚刚跨入21世纪，西安润太公司总经理毛旭太博士就通过与德国里腾斯海恩农林种苗繁育中心合作，从欧洲大陆成功引进了当时刚推向市场的第三代柱状苹果品种。
引进后，润太公司专家组便将其与陕西本地的苹果名品“秦冠”进行杂交，培育出了拥有中国自主知识产权、质量和生理抗性表现更加卓越的柱状苹果优良品种“润太一号”。
“润太一号”的培育成功，填补了中国柱状苹果研究和开发领域的一项空白，同时把中国柱状苹果研究水平大大提高了。通过多年生长观察，“润太一号”以抗寒、抗旱能力显著，结果早，易丰产，好管理，适宜在中国苹果优生区、适生区以及一些次生区广泛种植栽培等诸多优势，得到了苹果种植业内的认可。专家们一致认为，“润太一号”是一个既可鲜食又可进行工业化加工的兼用型苹果良种。
到目前为止，毛旭太博士创办领导的西安润太苹果良种发展公司，已先后从欧洲和北美引进了20多个加工质量优良、高产、丰产、稳产的著名苹果加工品种。在陕西、山西两地，陆续创建了220亩高酸苹果良种苗木繁育基地，4000亩高酸苹果示范基地，年繁育高酸加工品种苗木360万株，芽1200万颗。
另外，通过毛旭太的奔走游说，他的公司与中国著名苹果浓缩汁加工集团——“通达果汁”合作组建了“中国高酸苹果研发中心”，并成为通达果汁的定点高酸苹果良种育苗基地。
近几年来，润太公司本着“引进最好的，培育最好的，推广最好的”“三好”原则，认真扎实，诚恳勤勉，用自己最好的劳动和创造，服务于“三农”，为中国的高科技苹果产业作出了积极贡献。
为了这个“苹果梦”，毛旭太博士倾其所有，一干就是10年。
刚起步时，柱状苹果还在培育试验阶段，果苗没有什么收入，而大量用来维持培育研究和推广种植的经费投入，却像个无底洞似的。为此，毛旭太花光了他在德国和归国数年工作的全部积蓄。但资金依然周转不过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家人求援。
养育出一个留洋博士，一直让毛旭太父母感到荣耀。而儿子后来的行为却让他们大为不解：好端端的留德文学博士，德国不呆，北京不住，高薪不拿，偏要跑回陕西农村来，一头扎进果园种苹果，一双惯于操作电脑的手沾满了泥巴。
儿子的脑袋进水了吗？一次次劝阻，都没使儿子回心转意，而最让父母沮丧的是，儿子“不可救药”了，不仅难以再来“孝敬”父母，连个人生计都成了问题，甚至还要向年迈的父母伸手求援，个人前途更是迷茫渺然。
昔日的骄傲竟变为今天的痛。父母觉得在乡亲面前抬不起头来。有一年春节前夕，毛旭太给父母打电话告知准备回家过年，电话另一边的反应却告诉他：他不受欢迎。“我是长子啊，在农村，是很讲究长子在家过年的……”毛旭太说到这里，眼里不禁噙着泪水。
面对种种压力和不理解，毛旭太凭着一股执着精神，坚韧毅力，硬是坚持下来了。直至2年前，他接到了第一笔大批量果苗订单后，经济上才出现了转机，公司终于转亏为盈。近一两年，他的柱状苹果“润太一号”逐渐创出了名气，他的公司在经营上才逐渐步入了良性循环。这时父母才慢慢理解了儿子。“原来旭太这些年干的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啊！”
当笔者问毛旭太：“一个痴迷于文学的人，怎么会突然转向痴迷起苹果树来呢？而且在只见投入不见盈利的情况下一口气坚持了10年。”
“其实，我是在追寻一个梦：一个人来到世界上，总要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些痕迹，留什么呢？我终于找到了自己命运中的苹果树。从欧洲引进的新型苹果，与家乡那殷红的“秦冠”苹果来一次完美的结合，创造出一个崭新的果实生命。它将造福于生养我的这片土地。”
毛旭太（右）留学德国时与彼特·塞伯特博士（中）在一起。
苹果之梦在杨凌开花结果
这2年，西安润太苹果良种发展公司的科研人员和国外的科研机构进行课题合作，利用分子生物学的方法对“润太一号”进行高针对性的新的杂交，以使“润太一号”在现有水平上有一个质的飞跃：不仅保持其高产稳产的特性，而且突出抗病免疫的显著特点，在果实内在品质和外观着色方面更具优势。
在“润太一号”的基础上，毛旭太又选育出了多个品种，预计3年内以“润太一号”柱状苹果为主要品系的苗木可繁育500万余株，推广示范面积基本可覆盖陕西省内外的苹果优生区域，并使目前市场上柱状苹果苗木紧缺的现状得到缓解。
陕西省果树研究所原所长、著名苹果育种专家傅润民认为，“润太一号”将对中国苹果产业的发展产生结构性的影响。其密植高产性将带来苹果产业的革命性变化，并为果农和加工企业带来前所未有的经济效益。
2009年春天，毛旭太经过多年考察论证，最终把公司的“润太一号”柱状苹果新品种孵化和示范基地搬到了陕西杨凌农业高新技术产业示范区。
“凭借杨凌国家级农业高新技术产业示范区的平台和每年一届的杨凌国际农业高新技术博览会这个窗口，让更多人了解‘润太一号’，让更多的人种植‘润太一号’，让更多人从种植‘润太一号’苹果新品种中尝到甜头，致富奔小康。”这即是毛旭太博士和“润太一号”落户杨凌的美愿和初衷。
现在，毛博士除了精心打理这些果树外，还在进行新的尝试。由于柱状苹果的树型独特，除了供给果汁加工企业外，还可做成观赏性盆栽苹果，或用于园林绿化美化。
“这苹果树能长到7米高，不仅可做园林景观树，还可在大型广场上做成绿色果廊，看上去一定会别具一格，非常漂亮。”毛博士兴奋地说道。
目前，毛旭太已带人考察了市场需求，他的美妙创意赢得了有关方面人士的密切关注，正在探讨具体实施方案。
看着满枝的苹果，毛博士感到很满足，很充实。他现在正准备携夫人和2个孩子，全家搬迁到杨凌来，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苹果园旁，看着苹果树花开花落，硕果丰年。
毛旭太博士还说，我想，在不远的将来，“润太一号”系列高酸苹果果汁会通过国际化市场渠道，让生活在世界各地的人们，分享我们的苹果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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