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岩
喝完咖啡,鹿儿挤进1号环运河“公交船”,不足一个小时就又回到了出发的地方。鹿儿闲闲散散地逛走,从圣马可广场到罗马车站,又用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儿。两个小时就能拿下的“地块儿”,算小不算小?
世间万物,大凡小而美,则属精品。Mini者,迷你也。威尼斯就是这样一个勾魂牵梦的“小精灵”。要不,为什么鹿儿从威尼斯回来后,仍然觉得威尼斯很“朦胧”,很难读懂,很不一般,有太多太多的不甚明了。
今年,鹿儿按捺不住地又去了威尼斯,才发觉,那份“朦胧”其实被“威尼斯文化”所左右着。威尼斯从一诞生就有了其定格的文化,她的文化从其骨子里面向外发散。因为这个小城不依山,也不傍水,它是威尼斯人在海边新月形的泻湖上“破水而筑”的产物,是一座从海平面升起的岛城。“真是个罕见的奇迹”,鹿儿似乎懂了为什么这个城市如此之小(不包括海面上的其他隶属于威尼斯市的岛屿)。
鹿儿以为:威尼斯的确小巧,然其贵在唯美。即使早已过了海上霸权的年代,威尼斯所展现出来的气质依旧“独我”。颓废与华丽并存,迷离与真实混合,宽阔与窄小反衬。
小小码头
小小的码头,停靠着百十条小船,这种景观鹿儿在画面上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所以当眼见为实的时候,感到格外亲切,很是兴奋。如游故地,鹿儿在心里熟门熟路地踏访着一个陈旧的梦境:“几闻碧水千帆渡,岸泊寻常众品船”。
威尼斯名称之本意为“宁静之所”,然其码头却不停息地喧嚣着,热闹着,红火着,呈现着那种再亲昵不过的人文文化,那种把人情、贸易、交流搭建得无比巧妙的生态环境。在这个旅途的起点和终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身影几乎让鹿儿手足无措,她喊了一声:“白梨!”回头后是一张熟悉的脸。太不可思议了,远隔万水千山的旧友在“蛋丸之地”相逢。威尼斯的美丽演绎了多少“他乡遇故知”的传奇呀!
鹿儿和白梨并肩走着,兴奋地滔滔不绝地向这位中国老朋友讲述着自己在维也纳的生活,也讲了从书中看来的史话:“依靠码头而发迹的威尼斯,其历史的轨迹也就完全不同于其他国家般循着一个又一个的社会制度而演变、进展。史有千年的威尼斯城,不曾有过封建制度,甚至不曾有过自治地方政体。”“那谁来统治这里呢?”白梨迫不及待地问。“当然是那个著名的总督府里掌管大权的人了。” 鹿儿回答,“不过,他是由大学组织选举出来的,总督府运作的开支也由地方上的生意人们共同支付。”白梨怎么也想不通这样的方式能够治理,而不发生混乱。鹿儿深入地解释说:“混乱是不存在的,因为生意人在威尼斯城市里是地位最高的,是有文化底蕴的贵族,相当于中国的‘儒商’。”完全不顾白梨是否还在听,鹿儿依旧不停:“这些生意人中也包括那个在中国鼎鼎大名的马可·波罗。这也就是为什么大文豪沙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几乎成了这个城市的代名词的原因。”
看到白梨眼睛飘向远方,鹿儿不得已把话题转向了码头。“白梨,你知道码头共通的禀性是什么吗?”白梨收了收思绪,应着:“热闹的码头总是汽笛声声,车船交梭。”鹿儿告诉白梨自己的看法:“码头上集聚了冒险家、暴发户、流氓、地痞、妓女、帮会。”白梨反驳:“码头也汇集着大学、医院、邮局、银行。” 鹿儿点了点头,附和说:“对,码头上达官绅士、文人才子、摩登女郎、海员使者,各色人等摩肩接踵,南来北往中各国语言交相斑驳。”白梨若有所思地感慨:“码头上每时每刻都以最迅捷的频率更叠替换着人和物啊!”
白梨的嘴刚闭上,在又要张开之前,鹿儿快速地插进自己那没有尽兴的话题:“历史上的威尼斯码头似乎更加进出有道,它迎合着激流碰撞着、喧哗着,把商业的风潮卷成了巨澜,引领着去东方淘金的马可·波罗离开了故乡。”这次,白梨似乎不再有异议:“码头不在小,有名人就可扬名。”白梨还是从前的白梨,对此类事物的认识就那么头头是道。
小小运河
名为“大运河”的威尼斯城主水道,其实是一条小小的运河,全长才不到4 公里,相比较于维也纳市的街道,实在是九牛一毛。来之前,刚巧鹿儿读了一份维也纳小区报,记载了从东而西贯穿维也纳市第14小区的林兹街,全长达到了6.8公里。此证足矣。
坐着水上“公共汽车”——交通船,鹿儿行进在S型蜿蜒的热闹的运河水道里,“小汽车”汽艇和“水上商店”售货船等从眼前驶过远去,惟有威尼斯特色的贡多拉船,让鹿儿多花费了时间去琢磨和欣赏。“贡多拉”(Gondola)上共有6个座,是当地的“Taxi”。其船身狭长,颜色幽黑,首尾翘起,最适宜在狭窄的水巷中行驶。黑头发、黑眼睛的意大利靓仔穿着红白(或黑白)相间的传统服饰,头戴红(或黑)箍草帽,单桨划船,动作颇为爽利娴雅。鹿儿拿定主意了,回头坐贡多拉绕水巷,深入威尼斯腹地再看个究竟。
运河里海面上露出了许多粗木桩,有序或无序地插在房前楼后的水中。这些木桩就是威尼斯城的“停车场”。只有陆地生活经验的鹿儿感到它们神秘极了,划贡多拉的奥博帮助鹿儿茅塞顿开:“通衢的河道里,每家的大门都是码头,特别是那些Hotel,更要不断地迎来送往。栓船的木桩只是这里的生活用品而已。”“那为什么木桩的色彩五花八门呢?”鹿儿饶有兴趣地问奥博。“木桩的色彩代表了停车场的归属,”奥博进一步地解释道,“涂着红白条纹的属公有,涂着其他颜色的属私家,而无色木桩,就是公共‘停车场’”。鹿儿不胜赞赏:“威尼斯人真是善于有序化地‘自我管理’。”其实,鹿儿是打心眼里喜欢这种简单的生活方式:无须文字,一目了然。
鹿儿把运河两岸华丽的楼房比作T型舞台上走来走去的模特,艳丽的装束不断变换,仍然不断有新的亮点闪现。奥博告诉鹿儿:“这些极尽华美的宫殿、豪宅大约近200栋,还有7座教堂。它们当中有拜占庭风格、哥特风格、巴洛克风格、威尼斯幻想式风格等等。”奥博说话的时候,鹿儿拿着相机不停地拍照,想一股脑把这个底部淹没在水中的建筑画廊,把这些“波中浪里藏”的名家大作全部攫为己有。
放下相机,鹿儿信手翻开刚买的旅游画册,读里面的文字,便大彻大悟了:12~13世纪的拜占庭式建筑,属大运河上的老字辈,其底层有拱形开放式走廊,并有简单的棕榈叶徽章。13~15世纪中叶的哥特式风格,外饰华丽,三叶尖窗和长窗上嵌着四叶图案是此种建筑物的典型特征。其中最闻名的要属总督府,花窗是用优质大理石砌成的。17世纪的巴洛克风格建筑,把花草和天使的图纹繁复地镶满柱头门楣,不留半处空白。
合上书,鹿儿回味着这些建筑的名字:圣马丽亚拯灵教堂、考尔耐王后阁、巴塞罗宫殿、德意志货栈、土尔其货栈、费朗凯迪画廊、佛朗吉尼阁、萨格雷多楼、瑞左尼可宫……每个名字里的传奇故事,都沾染着威尼斯人的生活片段,在鹿儿的脑海里翻腾雀跃,鹿儿祈盼这些故事能伴着运河永远寄生下去。
小桥流水
“缤楼桥头波涛,平地流水行舟”淡淡地道出了威尼斯城的魅力所在。原以为“小桥流水”是专指中国江南的,现在鹿儿已经知道,威尼斯城也有极美的小桥与流水。
坐着奥博的“贡多拉”行于水巷,每隔一段就会遇到用石头或木头搭成的小桥,它们高高地横跨街心。过桥时,昂立船头的奥博身体丝毫不弯曲,洒脱自然,把个鹿儿看得目瞪口呆:这些横跨度很小的桥梁,桥与水之间的纵向高度却怎个了得。
坐“贡多拉”,鹿儿又划过了“游鱼”桥,“阁楼”桥,划过那些看似活泼,抑或凝重的一桥又一桥。奥博得意地王婆卖瓜:“威尼斯有桥401座呢!最著名的桥当属丽都桥(Rialto)和叹息桥(Canonica)。”“其实是电影剧作帮他们名扬四海的。”奥博这样评论道:
“大文豪莎士比亚把丽都桥(Rialto)写进了《威尼斯商人》,借着电影、电视、话剧、歌剧的传布,丽都桥由此而愈益彰名。”
“电影《情定日落桥》中的小情侣,摇曳着贡多拉,夕阳斜照里,于叹息桥下激情拥吻,留下了浪漫的印记。”奥博说此话的片刻,叹息桥刚好驶进鹿儿的视线。“不信你看。”顺着奥博的手指方向,鹿儿瞧见几对情侣于桥上拥吻。原来他们要在此明示爱情的天长地久。“这是不是对‘叹息桥’‘诀别’史实的反讽呢?”鹿儿这样问着奥博。因为奥博先前已经把“叹息桥”名称的来历讲给鹿儿了:“叹息桥”架设在总督府和监狱之间,是走向生命尽头的囚犯必经之地,他们站在这座密封式的廊桥桥头,最后一次眺望威尼斯城美丽的景色,禁不住发出深长哀伤的叹息,因而得名。对鹿儿的发问,奥博只耸了耸肩,表示不置可否。
威尼斯的水道,千徊万转。有些水道比北京的小胡同还要狭窄,两条船不能并开,只能单行。这些古老的水巷,在海水的沐浴中,散发着青色的光亮。水道两旁的古屋,浸水处的墙面生着鲜苔,斑剥落魄得像清晨的残梦。窗台上盆景样的黄花绿草鲜活了流水的苍老,让鹿儿觉得仿佛置身于意大利风景画家卡纳莱托的油画中了。涓涓的水声带来了天隔一方的江南暇思,阳光、云彩、蔷橹……悠悠然飘来,浑浑然,鹿儿竟会沉迷于“不知此地为他乡”的幻梦里。
小巷小店
到了威尼斯鹿儿才明白,不是沙士比亚的名著让威尼斯商人扬名,而是威尼斯多如牛毛的小商家,为名著的诞生提供了足够的给养。
女人都会喜欢威尼斯的!鹿儿断言。穿梭于没完没了的铺面街店,宣泄着膨胀的购物欲, 何因不归去?犹觉有余香。
小巷子里,光线灰灰的,隐约中迷宫般灯火灿烂处,非酒吧即商店,橱窗花俏、设计工美。商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其中诡异的面具,最代表威尼斯虚荣浮华之风格。一张张脸孔后面的真实被隐藏着,身分的虚拟创造出一种猎奇的幻境。带上面具等于改变了身分,贵族与平民、本国人与外国人无从知晓,由此等级的藩篱荡然无存。
染色花样很纤细的玻璃棒,切成横断面的薄片后,制作成挂饰,能让威尼斯的回忆永远在胸中荡漾。威尼斯的花边制品雨燕云翻,花开四季,驰名全欧洲。
走在小巷里,看每个街道拐角处都有指向圣马可广场的箭头,体会威尼斯人的心细,享受街巷里不同寻常的“宁静”。鹿儿又一次被感动了,为威尼斯的繁华富庶,为威尼斯的天生丽质,为威尼斯的小巧秀美,为威尼斯的海阔无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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