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智斌
时光飞逝,转眼间我已经在美国的杜克大学度过了4个春夏秋冬。常常和亲人闲聊起我在美国的学习与生活,和妻子品味着我们一步步走来的艰辛与快乐……回首漫漫的出国求学之路,不由思绪万千。
一
我本科就读于浙江大学化学系,当时我周围熟悉的同学之中,很少有人有意向出国深造,而我对出国留学也一无所知。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使我对留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说来有些机缘巧合。记得那是大学二年级刚刚结束,一向只偏注于理科学习的我非常“惊险”地通过了全国英语4级考试,为了使大三上半学期的英语6级考试不至于如此狼狈,我规划着如何利用暑假时间好好提高提高英语水平。参加“新东方”6级加强班成为了我最终的选择。但是,我的决定太迟了,当我揣着杭州至北京的火车票迈入“新东方”的报名大厅时,看到的是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报名窗口。当得知所有6级英语班已经满员的时候,我的心情非常沮丧。但难过之余,我又不愿轻易放弃,四处打听,又听说托福考试水平和6级英语相差不多。半信半疑,同时又出于无奈,我报名了托福考试辅导班。炎炎夏日,北京酷暑难耐,就在那间挤满了数百人的教室里,新东方老师们对考托考G的出国求学之路侃侃而谈,将留学海外的学习生活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大洋彼岸那神秘的西方国家就在我的面前一样,我内心对于出国留学的强烈渴望一下子升高到了极点。从此之后我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各种出国留学英语考试中去。
本科毕业前夕,我的托福和GRE考试都顺利通过,同时也以浙江大学化学系第一名的身份被保送至中国科学院理化技术研究所攻读硕士研究生。在此其间,我一边提高我的专业素质,一边继续着TSE和GRE化学专项的考试。研三开学伊始,万事俱备,我向15所美国和加拿大学校提出了留学申请,并获得了6所学校的录取通知,最终,我选择了位于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的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作为我深造的基地。
二
初来美国,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而新奇。我所在的城市街道没有笔直的,自行车很少见,高楼大厦也很少,树木和草丛满目皆是。这跟我想象中的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相距甚远。美国的大学多半是开放性大学,大学校园没有围墙,没有校门。有些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楚是在校内还是在校外。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美国大学没有班级这一概念。虽然课堂上总是出现熟悉的面孔,但每个人都相对独立,没有班干部,没有课代表,更没有班级活动。学生活动都是以整个系为单位组织进行的,总的感觉,4年下来,同学之间的交往远远不如在国内那么频繁,感情也没有国内同学那么深厚。
杜克化学系攻读博士学位一般需要5年时间,学科设置和国内的硕博连读很相似。第一年进行必修课程和选修课程的学习,第二年开始进入科研小组进行试验研究。整个攻读过程需要过三关才可以获得博士学位:第一关,博士资格考试(Preliminary Exam)。该考试在第二年下学期或第三年上学期进行,考试的内容是以答辩形式对所取得的阶段性研究成果加以汇报,考查学生对博士课题的理解程度。只有通过该答辩的学生才有资格攻读博士学位,否则只能获得硕士学位。第二关,Propositional Exam。该考试在四年级上学期进行,要求学生提出一套与目前研究领域完全不相关的研究课题,对其重要性和可行性进行理论验证,从而考查学生的全面科研能力。第三关,毕业论文答辩。无须多言,与国内形式相同。杜克大学化学系对学生所发表的文章数量没有硬性的指标规定,但是要求学生必须参加美国化学会举办的学术会议,而且至少有一次会议演讲报告和一次墙报演示报告。而最终学生导师将根据学生的科研成果和全面能力与素质决定学生毕业答辩以及毕业的时间。
美国教授们教导学生的风格迥异。我的导师罗斯·温顿霍夫(Ross A. Widenhoefer)教授是一位对学生要求十分严格的美国人。正因为如此,他组内的毕业生大多硕果累累 。也正因为如此,我最终选择了他作为我的导师。尽管我知道这意味着我要比别的学生付出更多的努力,但同时我也希望能够在毕业之时比别的学生收获更多的成果。所以,我每天坚持工作10个小时以上,周末除了上街购物之外,大多数时间也会呆在实验室里。我不放过每一个学习新知识、新技能的机会:跟导师积极探讨,向博士后和高年级学生虚心请教,阅读最新的学术杂志,热切关注学术界的发展动态,勤于思考科研课题的拓展与创新。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温顿霍夫科研小组3年的时间内,我在化学顶尖杂志上共发表了6篇第一作者的学术文章,1篇第二作者的文章,和8篇会议论文。目前我所发表的文章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在杜克大学化学系的在读博士生中都是最多的,我也为此获得了杜克大学颁发的Burroughs Welcome奖学金和中国政府颁发的“国家优秀自费留学生奖学金”。
三
留学美国,我的科研能力得到了充分的锻炼与提高,另一方面,我的个人生活自理能力也有了质的飞跃。记得在国内上学的时候,一日三餐,在学校食堂里不愁吃不愁喝,寒暑假在家也有父母全面负责。所以,饭菜怎么烹制,全然不知晓。就在我出国之前,父母对我的烹饪技术进行了一周的紧急强化培训。带着对烹饪的感性认识,我踏上了美利坚合众国的土地,开始了对烹饪的广泛实践。美国饭菜实在是又贵又不习惯,快餐也很快就吃腻了。没办法,不自己做饭就要饿肚子啊。慢慢地,家常便饭已不在话下。偶尔还会学习一些特色菜,如水煮鱼、黄焖鸡、烤羊肉等等。2006年回家探亲,我和妻子特地把亲朋好友请至家中,亲自下厨为他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我们的烹饪手艺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母亲说,还是去国外锻炼人啊!
如果说会做饭不是什么新鲜事,那么会理发在你看来一定不同寻常。我接触的在美留学的中国家庭中,很多妻子都给丈夫理发。就像我刚来美国一样,花上十几“刀”(美元)去理发总觉得太为奢侈。所以我叮嘱当时还在国内的妻子一定要学习理发的基本技术。碰巧母亲的一个朋友在开理发店,妻子就在她那里学习了基本理论,又在父亲的脑袋上实践了两次,便带着全套的理发工具来美国和我团聚。那时,我已经有4个月没理发了,头发长得都可以扎起个小辫子。于是,妻子第二天就给我剪头发。这一次,是我经历的最漫长最痛苦的理发过程。由于妻子的技术很不娴熟,加之我的头发又长又密,我们整整花了4个小时才完成了这一“巨作”。我俩都累得满身大汗,妻子的胳膊都累得抬不起来,我的脖子也扭得酸疼。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妻子这个完全独立完成的“杰作”并没有让我“见不得人”,传说中的“茶壶盖儿”并没有出现。实验室的朋友赞美道:“你的头在哪里剃的,很精神啊!”我骄傲地回答道:“老婆剃的。”现在妻子的技术比较娴熟,一般1个小时之内可以轻松搞定。看来,啥事儿都是逼出来的啊!
美国虽然以良好的教育环境吸引着我们来此深造,然而孤独与寂寞的生活环境给众多留学生增添了不少烦恼。来美国这么多年,似乎课余生活就是上网、看电视和打牌。周末买菜被我和妻子誉为外出放风,为此我们都会感到一丝快乐和轻松。很多父母来美国探亲,常和寂寞孤独相伴。两口子同来还好,一个人则更加寂寞难耐。我中学时代的班主任来美国看孙子,开玩笑地说在美国生活就像坐牢一样。是啊!在美国生活要学会忍耐寂寞。
另一个难题就是吃饭问题。也许是小城市的缘故,我们附近没有什么正宗中式餐馆,有钱都买不到可口的佳肴。几乎所有的中餐馆都出售着同样的美式中餐,餐馆内中国人并不多,而外国人则挤得满满的。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新开业的一家上海风味的中国传统餐馆却因为华人客流有限、美国人无人问津而被迫停止营业。在美国小城镇,吃得好坏全凭自己的厨艺,有机会回国,一定要参加一期厨师培训班,全面提高特色菜烹饪水平。
四
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春节是中华民族举国欢庆,举家团圆的日子,而我们这些海外学子只有通过互联网感受我们祖国欢乐祥和的节日气氛,通过电话倾听并诉说着与家人浓浓的思念之情。记得大年初一奶奶在电话里说:“斌斌,今天全家人都到齐了,只少你一个。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肉丸子,可惜你不在。我的身体很好,全家人的身体都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们,你在美国要好好保重身体,我们都盼望着你能早日回来啊。”顷刻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昔日全家人围坐在餐桌前,个个精神焕发,喜气洋洋,欢声笑语不断,美味佳肴尽享的场面。我恨不能马上飞回家去,加入那其乐融融的大家庭中。可惜,美国的节日与我们的春节假期相差甚远,春节当天往往都不放假,更不会有机会回家团圆了。
然而非常幸运地是我所在的杜克大学活跃着一个服务于广大杜克华人学者的组织——杜克大学中国学生学者联谊会。逢年过节,我们的学生会便会组织精彩纷呈的庆祝活动,丰富我们的课余生活,让我们身在异乡却感受到家一般的亲切。每年春节,学生会推出的除夕大餐倍受华人的青睐。首先我们享用美味的中餐自助,品种繁多,一饱口福;然后我们观看精彩的春节晚会录像,雅俗共赏,一饱眼福;同时,我们还可以唱卡拉OK,一过唱瘾;此外,学生会还精心准备了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猜灯迷、欣赏贺岁片等等。这样的一个夜晚,是我们久久期盼的夜晚,也是我们久久难以忘怀的夜晚。再没有别的夜晚能够让我们完全沉浸在华人的世界中,让我们感受到祖国母亲的亲切与温暖。今夜我们虽不能与自己的小家团聚,但我们几百名黄皮肤、黑眼睛的同胞在共同欢庆。我想告诉我的亲人们,我很想念你们,尤其在这个夜晚。但你们不要为我们担心,因为今夜我们并不孤独。
留学海外,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体味到更多的艰辛。然而我前进的每一个脚步都是那么坚实而有力,因为我相信有志者事竞成。我期盼着学有所成的那一天,重回祖国的怀抱,重与家人团聚。在此也祝愿所有的海外留学生学习顺利,生活愉快;祝愿我们的祖国母亲日益繁荣与昌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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